“是你们……”亚伯的眼睛燃起火光,“是你们!”
杜子君道:“多余的话还是少说吧,去你该去的地方,我们会把人送到你手上的,到时候只能看你自己了。”
“男主人公已经到位,女主人公呢?”谢源源将手搭在眉骨上,难掩心酸地眺望圣子,“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出场?”
闻折柳沉吟:“不着急,还得再等一下。”
广场中央,贺钦提刀与城主对峙。圣子审慎地观察,两人的位置一个高,一个低,一个立于俯瞰人间的神国,一个站在尸首狼藉的大地,但他们之间的气场却奇异地调换过来了,神国的主人神情仓皇,持刀的武者反倒霸道如君主。
“莫非我们以前见过?”贺钦接着问,男人的五官俊美气势锋利,黑色长发肆意漫卷,披着古艳的袍,犹如从异志传闻中走出的贵公子,任何一个被他如此搭话的少女,想必都要欢喜地昏过去了,但圣子分明看见,城主的后背像是凝固的石塑,完全僵死在原地。
贺钦笑了笑:“这就奇怪了,我以前只接触过一个刺青师,依稀记得他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连聊天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你既然自比为神明,那应该就不是他吧?”
“……”城主的嘴唇嗫嚅了几下,缓缓挤出几个沙哑难辨的音节。
圣子疑惑地侧耳倾听,其实这时她就应当慢慢离开高天原的,但她太好奇了,她隐约感觉到,揭开城主神秘身份的机会,就在今天,就在当下的这一刻。
“……这就是,”城主轻声说,“最后的华宴了。”
他猛地张开双臂,疯狂嘶吼道:“起舞吧,不夜的城池!”
犹如感应他的号召,大地深处剧烈地晃动起来,像是在地心里埋伏了一场隐而不发的海啸,城主的大笑和嚎叫都被淹没在这阵宏大的轰鸣里。贺钦眉头紧皱,直觉不妙,他高高跳起在半空——又或者那不能称之为跳,他的一跃早已超出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紫金的袍在狂风中像是孔雀张开的尾羽,他在极速地飞翔!
苍穹的云气被贺钦悍然冲破,宛如蚕茧包裹着整个人,他的高度很快超越了这座名为高天原的空中宫阙,瞬间衣袍似花开般曼妙地绽放,云气逸散,当中露出数珠丸恒次的清光,他一刀对城主当头斩下,城主伸手迎击,两两相撞,发出暮钟的巨响。
城主用手臂挡住了贺钦的刀锋,他皮肤的质感就像某种外覆的坚硬骨骼,泛出红铜般狰狞粗糙的光泽。他盯着贺钦,脸庞漫无目的地变化着,神色时而阴毒,时而凶恶,时而透着下贱的卑劣:“你来了,你还是来了!”
贺钦手臂用力,金色的眼瞳如火燃烧:“所以,是手下败将中的哪一位?法夫尼尔?尼德霍格?总不能是伊米尔吧,去里世界关了一趟,回来还变性了?”
城主的样貌最终固定在一个异常畸形的状态,不同性别、不同肤色乃至不同年龄的五官杂糅在一起,令他犹如现世拼凑的弗兰肯斯坦,任是谁见了,都不会将他错认成人类。他狂妄大笑:“我是神!我是黄泉的神!你们这群低微如尘埃的蛆虫,我早就在预言里知道会有逆徒来动摇我的权能,现在叛军终于来了,就是你们,为了愚蠢的诺言而向我举起叛逆大旗的人!”
“哦?”贺钦的手臂青筋凸起,全身肌肉紧绷发力,脸上却表情不显,流露出一种睥睨的兴味来,“你是神吗?可是据我所知,黄泉的神应该只有一位,那就是你身后站的天照命吧?莫非骗子当久了,真能把自己也蒙骗过去?”
圣子的手指一抖,她知道这已经是一种警示了,男人在叫她赶快离开这里,趁此机会脱出城主的控制。
城主的眼角愤怒睁大,他畸形的脖颈后倾又前突,宛如毒蛇喷吐毒液:“闭嘴!你懂什么,开眼看看我的神力是何等广博浩大!天照惧怕我,不能杀死我,我拥有不夜城和黄泉的支配权,改变时间也是轻而易举!这难道不是你们亲身经历,并且为之付出过惨痛代价的事实吗?”
“神力?”贺钦换手变刀,童子切安纲同时出鞘,与数珠丸恒次交叉压下,将城主逼得后退一步,“还是开眼看看你自己吧!黄泉的臣民真心为之爱戴的君主是谁,他们真心为之憎恶的又是谁,你分不清楚么?”
“要知道,他们都说——”贺钦压低声音,笑容恶意盎然,金瞳流淌着讥嘲的光,“你就是那个篡权夺位,控制了神明的鬼啊。”
城主脸色巨变,但这变化只有一瞬,他便又狞恶地笑了起来:“你也是身居高位的人,怎么还如此天真?若你是在位千年的王,山河都是你座下的底图,你还会在意蝼蚁的看法么?”
他蓦地吼叫起来,吼声如炸雷火:“欲望、权柄、力量!这是叫人长生不死的毒药,能把一个胆小鬼变成疯子,能把一个乞丐变成国王!你究竟懂不懂啊,人类?欲望是人的原罪,这原罪支撑着人去攫取权柄,得到了权柄,力量也随之而来,谁把这三样握在手里,谁就能无视低于你的一切,如此瞻前顾后,也算是支配天下的统治者吗!”
“同时也是成千上万的蝼蚁支撑着你的王座和山河,”贺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一刻他不笑了,他看着城主,仿佛在看一个劣质的残次品,“你的喜怒就高于众生的喜怒,你的力量就高于众生的力量吗?或许之前我真的有一丝顾虑,或许你真的是神,或许你真的是伊邪那美,可现在我已经能断定,你和以前来搅局的人没有丝毫分别——就是贺叡的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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