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暄偏了偏头,乖巧笑道:“琼公子,你怎么知道,我会比封琳手软呢?”
“……”封琼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孟醒,却见孟醒低头喝酒,全然一副不愿插手的模样,心中恨得牙痒,但也知道孟醒不好惹,这少年内力亦是深不可测,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压根不像个十三四岁的小娃娃,只怕是哪位善驻容颜的前辈,“沈小叔,你别叫我为难。”
沈重暄眨眨眼:“琼公子,我师父还要去查封琅的事,很忙的。”
封琼咬咬牙,只能说:“封琳他…据我所知,是家中有位小姐曾照拂于他。”
孟醒插言道:“封琳与我说过此人,大小姐封珏。”
“正是。”封琼赶紧敷衍过去,“她对封琳有恩,封琳效忠封家,大约也是为了照顾她吧。”
“她现在如何?”
封琼讪笑:“当然很好,去年才与宋家九公子宋登云订了亲。”
沈重暄见他确实不肯再说,也点点头,示意自己没有要问的了,孟醒才接过话头:“封琅现在的去处,你们有线索吗?”
封琼浑身一震,小心翼翼地答:“家主没让我插手。也许……封琳才知道。”
他没点明,封琳或许已经把封琅寻个地方藏得严严实实——那地方还可能是阴曹地府。孟醒也未想到这一层,只问:“当年送到我们这里的孩子,封家派出的也是封琅?”
封琼点头:“当然。”
孟醒心道,可我他妈见到的是封琳,这是见的鬼咯?
另外两人不知他心思,一个惴惴不安地等他发话,另一个已自觉地开始替自家师父布菜,仿佛这件事和他毫不沾边。
孟醒懒得再想,索性封琳愿意说时,总是会说的,便也不再为难封琼,慢条斯理地吃起碗里沈重暄给他夹的菜,气定神闲道:“刺客嘛……”
封琼竖起耳朵,才听沈重暄说:“武功凑合,轻功上乘,招式利落干脆,应该是名专研刺杀的杀手。”
封琼浑身一凛,还在脑子里排查符合这几点的势力,却闻孟醒咬着筷子头悠悠一叹,一语总结:“皇室的狗。”
“小、小叔公如何得知?”封琼微怔,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孟醒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看出对方武功路数——这得多少年的阅历,多强的眼力?
孟醒翻了个白眼,总不能告诉封琼,说来惭愧你小叔公不才刚刚好好因缘巧合就是这皇室的一员,打小也练这路子轻功,只能轻飘飘地递去一记嘲讽:“爱信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封琼:我怎么全招了?
孟醒:惭愧惭愧,主要怪我们太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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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明州既为三州之一,虽不如海州商贸兴盛,亦不如眉州美名在外,但明州前身为前朝国都,更与当今国都华都相隔极近,几近毗邻,因而明州市井繁华,也不失为大皖朝一处盛景。封琳诚信交易,写信回海州派人去查沈家一案,自己却坐守明州,美其名曰视察明州凤楼,却不太管封琼,倒是孟醒和沈重暄甫一离开凤楼,就被封琳的人堵了个准。
“近日明州动荡不安,我家公子听闻梅川近出美酒珍酿,特请二位道长一同前往。”
孟醒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心知这所谓动荡不安,必然是封琼势力与朝廷的对峙,封琳此举是忧他惨遭波及,却不知这一波或因他起——或者他知道,但他希望孟醒避开这一场闹剧。
沈重暄见他不语,只得替他答话:“多谢封琳公子美意,但家师已有属意之地,只能就此别过。”
传话的人偷觑孟醒脸色,却见这位高深莫测的酩酊剑面色柔和,毫无不满徒弟抢话的意思,只能重复:“孟道长,我家公子心念挚友……”
“唔。数日不见,贫道也甚是想念。”
“正是。所以道长……”
“贫道与琳儿,正合适这样地久天长的想念。”
这人还想再说,却见沈重暄皮笑肉不笑地迈出半步,点酥剑横鞘一拦:“回吧。”
传话的不能和孩子置气,只能可怜巴巴地望向孟醒,希望这位道长软个嘴,说几句好听话,赏封琳一个脸面,孟醒不负所望,清了清嗓,开口道:“元元,怎么可以这么对人家呢?太不礼貌了。”
沈重暄瞪他一眼,果然后退半步,抱剑不吭声了。于是孟醒徐徐端起茶杯,笑如春风,只道:“请。”
沈重暄:“……”
等那传话的吃了瘪,规规矩矩地作礼离开,沈重暄才回头看了眼一脸无辜的孟醒,低声重复:“……地久天长的想念?”
他神情算不上温和,语气更是酸涩,孟醒愣了片刻,忙把茶杯一放,把小徒弟拉来身边,哭笑不得:“怎么回事,最近怎么老酸不拉几的?”
“……也没怎么。”沈重暄抿唇,忽而对上孟醒那双漂亮的,此刻满是关切的眼,他能感觉到孟醒对他很重视,他也知道自己对孟醒而言,至少现在,一定是很重要的存在。
但还不够。
“你想要什么,要和为师说。”孟醒拍拍他头,似乎犹豫了会儿,还是道,“我……也是头一次做人师父,心也不细,哪里做得不好,你要多包涵。咱们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各自说一点,总能慢慢磨合……不管你想不想,不管你又没有其他退路,至少跟着我,总不至于让你吃苦,也不算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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