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潜心累地趴在了几案上。
这样的答案要是让道祖看到了,他敢肯定,他明天又得陪着涂山铃一起挨罚。
涂山铃爱玩,以往却总要耐着性子老老实实写完功课再玩,不管道祖留的功课她会不会,字数总是要凑够的,但这几天的功课,她不但答得极为敷衍,字儿也丑到了新高度,看得人眼睛又胀又疼。
宋潜掀开香炉,摁灭了香塔,卷了乱七八糟的功课径直去了涂山铃的居所。
涂山铃就跟个野猴儿似的,成天上蹿下跳,在什么地方没个准,但她总要回居所睡觉,守株待兔总能逮到人。
宋潜把手放在涂山铃居所的门环上,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一下子拉开了门。
非常意外的,涂山铃的居所收拾得很整齐。
他掐着指头算了算,当即了然,明天又是每旬一次的卫生大检查。
难怪!
他盘膝坐下,凝神静气,拿出随手带来的书翻阅起来,看完一页,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
少了熏香。
香炉就在墙根下立着,香炉旁却没有香,上面也干干净净,一看就没怎么用过。
宋潜站在几案旁,视线却从屋里每一样东西上掠过,最终定格在了妆匣上,旁的也没什么东西能用来装檀香了。
他打开妆匣,第一个抽屉里就装着一盒檀香,香塔码放得整整齐齐,却是满的。
这盒檀香上有飞天玄鸟的标志,是四海城特供,宋家的东西。
宋潜握着檀香,转头看向香炉,眼中全是明珠暗投的惋惜。
一个月前,宋家送来了他第四季度的用度。
家臣正在对单盘点,涂山铃就来了,站在香匣前就不肯走,非说好闻,她要一盒,还顺便讨走了他用惯了的“高山流水白鹤”的倒流香炉。
他这个人很念旧,某样东西用惯了,忽然没了,就会很不习惯,得花很长时间适应,他到今天才勉强适应那个新的红陶铜盖香炉。
他摇摇头,点燃香塔,放到“高山之巅”看着袅袅白烟顺着“瀑布”流淌而下,心便跟着静了下来。
他调整好坐姿,正准备继续看书,一角不和谐的布料闯进了他眼里,他顺着那抹鹅黄看去,心知那大概是一片被衣柜门夹住的裙角。
他别开头,过了几息,又忍不住转了回来,继而又别开头,过了几息,他还是没忍住转了回来,如此循环几次,他终于决定帮涂山铃把裙角塞回衣柜里。
他伸手打开柜门,夏天用的席子,冬天用的毛毯,多余的杯杯盏盏,各种杂物,一股脑兜头砸下。
宋潜:“”
他蹙起眉头,气压极低地推开了压在身上的东西,翻身站起,打开了涂山铃居所里的箱箱柜柜,果不其然,涂山铃所有懒得收拾的东西全被塞在里面,书也是这个柜子塞两本,那个箱子塞三本的,如此收拾,还能指望她温习功课吗?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认命地出去打水,开始帮涂山铃打扫卫生。
当季的衣服挂进衣柜,配饰摆在妆台上,不当季的放去压箱底,最近在学的书摆在几案上,学过的归置到书架上。
正将一本《本草拾遗》往架子上放,书里忽地滑出一张纸。
出于礼貌,宋潜深知不该打开看,但出于对涂山铃的了解,他深知若不看,恐怕会出大事。
他几乎没有犹豫,将纸展开了,只见纸上当头写着四个大字:偷跑计划!
涂山铃!
宋潜气得手都在抖,过了好半天,他才按捺住起伏的心情,继续往下看内容。
涂山铃竟然准备一个人偷跑去北鲜山看雪!
宋潜只觉天旋地转。
他将计划揉成一团,紧握着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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