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王对着众军吼道:“谁也不许降敌,我爹盛怒之下把你们全杀了!”话语癫狂中带着威胁。
永宁军中有人心思浮动,这些人一致拥戴小郡王登位。此刻眼见战败,富贵无望。
但还真的谁也不敢说投降。王爷亲儿子都不敢投降,他们更不敢。事干大了没有退路。
朱驹是朱瞻隆的亲儿子,王爷未必会杀朱驹,倒是他们这些下属军官要背上挑唆朱驹造反,叛逆的罪名。祸连三族并非不能,眼下无论如何只有闭上眼睛往火坑里跳,死战到底。
校尉张东阁把腰刀的刀鞘扔了,举起钢刀来准备组织抵抗。战则必败!尽一个军人的本分而已。
见劝降半晌没人吱声,刘礼刘副总兵策骑来到巷外军阵之前,从一名家丁手里要过一支火把,映着灼亮的火光,副总兵恶狠狠的说道:“里边的人不出来投降,我就点火烧房子了!”
刘礼声音洪亮,这几句话一喊,让敌我双方都听到了,这一片真要过了火,只能被困在巷子里活活烧死,仗没法打了。
军卒们一听要点火,有人痛哭失声,兵器叮当往地下掉。
但多数人还是心中怀着仇恨的怒火,准备出去拼命。
悟澈就躲在朱驹身后。他见众人士气未散,余勇可鼓,便上前两步,贴着小郡王耳边低语道:“下令突围!我带你潜出洛阳,回少林寺。”
朱驹闻听精神一震,和尚的话给了他希望,连忙大声的喊道:“咱们突围!回家,回永宁!”
此时他信口扯谎,只是想利用众军做掩护,好借着混战让悟澈带他出去。
这些心腹将官的下场如何朱驹是顾不上了,跑得一个是一个。
大伙本来准备同外面的敌军拼命死战,听他说突围都愣了!冲出洛阳城这说法太扯淡,但留着打巷战也是死。
小郡王是豁出去了,抢过身旁部属的一口宝剑,挥舞着喊道:“杀出去!”精神紧张之下拿偏了剑柄,右手掌心被剑脊割出一道寸长的伤口,血流个不停。他心绪不宁,竟然忘了疼痛,跺脚叫骂着鼓动众人突围。
张校尉一言不发,提起腰刀当先走向巷口,他的部属一见纷纷跟上,充当前锋的死士。身后众军见状停止了纷争,不少人跟着行动,开始鱼贯着向外,余者默然相随。
悟澈心里钦佩这些军士的英勇,拉起朱驹的一只手,将他携在身旁,提起轻身功夫,黑衣飘摆,全力纵身奔往巷外。
把守巷口的士卒们正在列阵静候,王府这边大占优势,众人不免有些放松。众军人困马乏,只盼着战事早些结束。
喊杀声骤然大作,困在巷子里的永宁兵怒潮一样狂奔突围,反正都是死,不若往城外冲,众人带着这个心思再次燃起斗志,以手中略显不足的兵刃和护甲冲击外围的军阵。刀枪交鸣,濒死的惨呼声再次响彻街头。
伊王府的守军默默让开了地方,洛阳三个卫所的大军整列布成一道防线,长枪如林排空挥舞,戳刺中耀起血光无数。
在高昌泰的示意下缓缓压缩包围圈,口袋缩紧,扼杀敌军突围的势头。
悟澈一路行来连遇阻隔,拼力阻挡的洛阳大军,人影重重,遮挡了前方的去路。
和尚打出了真火,铁掌破风连拍,面前的一切全在他的掌力面前崩溃,王府的士兵即使一身刀剑不入的铁甲,也被他打得狂跌飞退,着力重的内腑尽碎。转眼间带着朱驹杀出二十余丈,一袭墨黑僧衣混在夜色里透出萧杀之气。
唏沥沥的数声马嘶,五六匹战马踩着地动如雷的蹄音踏向悟澈和朱驹,全是骑兵马队。和尚把奔掠的势子一停,放下朱驹转过身来面向这些追骑,一名骑兵策马上来挥舞大刀砍过。
悟澈起掌一式鹤啄按住了刀身,抖手一挥将那百来斤的人震落马下,脚尖一点青石路面,纵起来拍出一掌,硬将后续而至的一骑马头拍得血肉模糊,连同骑士一起击毙。若大的力道如此强怖,竟让后续几匹马出于本能吓得生生停住,那种场面说不出的可怖。
惶乱中后面一匹马竟然嘶叫着窜出奔向悟澈,好似受了惊吓无法喝止。
和尚脸色微白,力挑数人掌击奔马的气势虽然无匹,却也十分损耗真力,更拖延了他逃跑的势头,眼见这骑疯马瞬息即至,让他灵机一动!想要夺马闯出重围。
奔马眨眼间便要踏上悟澈,他将身子一侧,让过怒鬃飞扬的马头,一式弹腿!裂空快如电闪踢向马上的骑士,嘭的一声将那人踢出二丈来高,重重摔下马来。
黑衣和尚身影一动,快中见准地勒住这匹马的缰绳,正要带朱驹上马,心中突兀闪过一阵寒意。
马腹之下,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二指微拢,三指外放,无声无息的结成一个捻花手印。迅疾无声地印向和尚的后背。
悟澈的黑色僧袍在内气催动下瞬间鼓成了气球,轰!仓促而就的护身真气抵挡不住这未知敌手全力偷袭,那似指功又如掌力的强绝劲气一举轰破了护体气功。
悟澈后背僧袍爆裂,苍白的背脊上被印出了一道淡青的掌印,位置正是中脊大穴,督脉诸阳交汇之处。阴阳交感,内功阳火被这一掌阴劲从丹田彻底引发,直冲督脉轰然间流往全身。
焚烧经脉的痛苦让和尚暴出一声惨叫,急按内气运行的法门宣泄这股在体内破坏的力量,身周散起层层血雾。借着全身毛孔的排出了入体的阴劲和体内肆虐的阳火,扎眼功夫元气大伤。
和尚没死,藏遁在马腹下的那人意外之极,从马下掠了出来,那人一身黄衣,脸庞瘦削,正是大太监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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