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在大学的时候谈过两次没什么体验感的恋爱。闻越那段时间就总拿这事刺他,刺他无论谈多少次都会在三个月内分手,刺他根本就不懂感情,刺他成天冷着张脸,这辈子都遇不到真爱。
刺就刺吧,闻越他心里难受,找不到合理的解压方式只能这么刺人。
宋意没什么脾气,也生不起气来,开始的时候还会劝他说:“闻越你冷静点,卓亦的事我们都很难过,但你现在这样,她在那边也放心不下,不是吗?”
后来宋意习惯了,劝什么都没用,闻越总有一堆歪理等着他,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说“死的不是你媳妇你当然冷静了”,说“学医有个屁用,你和我一样废物”。
劝不动还是要管他,去哪都得看着。
宋意眼睁睁瞧着闻越一天比一天疯——明明上一秒在大街上哭得像个傻子,下一秒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进了超市就买了瓶橙花味的沐浴露。
他就这么疯了一个多月,最后被徐月林给彻底治好了。
精神科的治疗,简单来说就是药物和心理治疗多种方式的结合。
闻越那时候抗拒吃药,而徐月林刚好擅长的是多模式治疗。她是精神分析流派的,临床和过往的科研经历也都和精神分析有关,像沙盘游戏治疗、叙事绘画治疗、催眠疗法以及接纳承诺疗法这些,她都很有经验。
但那时候徐月林已经和闻越很熟了,在这种情况下进行精神分析治疗的话,效果不会特别好。
可不得不说,专家就是专家,和宋意这样的青年医生都不是一个梯队的。徐月林实在是太厉害,她坚信的“精神分析是所有心理治疗的根源”在闻越身上起了很大作用。那么多医生都没办法的事,她轻而易举地就给解决了。
没用太久,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提交休学申请,闻越就恢复了正常生活。
但即便是恢复正常,人在经历过重大创伤后,还是会有应激障碍。
闻越的应激障碍就是开始有洁癖,看什么都觉得脏;就是再也学不下去心外科,让家里人想方设法帮他转了研究方向;就是见不得任何尖锐的物体,尤其是水果刀;就是保留了太多许卓亦还在时的小习惯——比如说去每周三都去吃医科大旁边的那家火锅,比如说现在还在用橙花味的沐浴露,比如说玩游戏的风格和许卓亦越来越像……
因着闻越这些习惯,将近十年过去了,宋意有时候都会感到恍惚,就好像许卓亦她一直都在,从来都没走远,只不过谁都看不到罢了。
一闭上眼,那个当年天天跑别人实验室来找自己女朋友,顺便烦宋意好长一段时间的人,好像也从未病过。
宋意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静到戴岚都以为他睡着了。
就在戴岚准备伸手把床头灯关掉的时候,宋意闷闷地说出一句:“岚哥,我不是故意哄你,也没有故意瞒着你什么,我是真的很想你。”
“嗯,”戴岚拍了拍宋意的头,道歉的语气认真到近乎是虔诚,“是我不好,小意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凶你了。”
作者有话说:
像漫漫长夜某盏灯它又熄灭没形状的思念逝去的人不曾走远——旅行团乐队《逝去的歌》
第五十四章流年
宋意最开始听到“闻越”这个名字,是在高中的年级通报批评大会上——
早恋,顶撞老师,死性不改。
但没想到,批评就真的就只是批评,别说大过了,小过都没记。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事人自己也发现了这点,一两次之后更加肆无忌惮,以至于每周一升旗,闻越总是能够作为“极个别同学”出现在校领导长篇大论的演讲里。
宋意当时要烦死这个人了。
就是因为他,每周一,全校师生都要在烈日下多站五分钟。他那时候才意识到,平日里,老师口中的“你一个人耽误一分钟,班里四十个人就是一节课”还真是至高无上的真理——闻越他硬是一个人耽误了小半个月的时间,直接把海绵里的水榨干了。
周周都因为早恋被批评,破恋爱谈得人尽皆知,这人怎么就不知羞呢?
后来,不是冤家不聚头。
一上大学,宋意就和这个极个别同学的早恋对象成为了同班同学。
临床医学有那么多班,宋意偏偏和许卓亦是一个班。当然,宋意对许卓亦本人没什么意见,纯粹是烦闻越一天要在他眼前晃八百遍。
大学没有老师管早恋了,闻越就更肆无忌惮了。
这人特自来熟,还没认识几天,就开始跟宋意勾肩搭背的,发现两家都认识之后更无所顾忌了。
宋意不爱交朋友,平日里冷着张脸,只有闻越那种话痨能把场子给热起来。
闻越话太多了,宋意好几次把不耐烦都挂脸上了,他还毫无自觉,依旧喋喋不休地闹腾。他每次闹腾完,许卓亦就得替他收拾烂摊子,在他不在的时候跟宋意说:“他烦到你了吧?我替他道个歉。”
道歉,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但友情这玩意,就是很离谱,越看不顺眼的人越能处成朋友。
宋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心软,人家一邀请,他就答应了。稀里糊涂地被闻越给拉到家里去了不说,还莫名其妙地就住了一寒假,和蒋新明、许卓亦她们打了一假期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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