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拧了湿布巾子擦汗,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沉思,手里的布巾搭在胸膛上,随着窗子里吹进来的夜风一点点变干。
……
天色熹微,安静了一夜的巷子醒了过来,最先过来走动的是挑担卖柴和拉车卖水的。他们看齐老三推车拉着水桶出来,眼里流露出几分轻视,这家的人是出名的抠搜,有船能出海,家里还开食肆,赚的钱从手指缝漏一星半点就够买柴买水了,偏偏为了省几个铜子,天天一大早推车走大老远去河里打水。
齐老三从他们身边路过,点了下头打招呼,脚步轻快地在灰蒙蒙的天色里走出巷子。他喜欢这个时辰的安宁,咸湿的海风里不掺杂人气,路上挑担去河边打水的男人都是安安静静各走各的,不用寒暄什么。
当海的尽头露出太阳光芒时,他推着木板车绕路走到一个没有小院的石屋门前,穿着灰布衣裤的姑娘听到滚滚车轮声走出来,见他过来送水,她从灶房里拿出一个灰面饼子给他。
两人之间没多余的交流,水缸里的水装满了,齐老三嘴里叼着饼子拉上装着空桶的木板车又去河边打水。
“一大早就喜眯眯的,捡到糖吃了?”齐阿奶笑眯眯地问。
潮平刚睡醒还在迷糊,闻言一下精神了,“在哪儿捡的糖?”
“问你三叔。”齐二叔笑了,“还是有啥喜事?”
“三叔……”潮平被忽悠住了,“在哪儿捡糖?”
“吃你的饭,想吃糖我晌午卖了鱼回来给你买。”齐老三搓了下脸,“我高兴还不行?昨晚睡得好。对了,海珠你往后别给你二叔舀水洗澡了,我回来了给他洗。”
“我二叔说他泡脚!他骗我?”海珠怨怪地看他一眼,“二叔你真是,摔了怎么办?”
齐二叔不搭腔,“吃饭吃饭,吃饭的时候不说旁的。”
冬珠从头到尾没说话,她跟风平最先放下碗,嘴一擦就搬东西装车,等海珠吃完饭把面盆子和馅盆子端上车,泥炉也提上去,齐老三放下碗扛着渔网拉车出门。
潮平颠颠地送他们走出巷子,再拐回来站门口等着,等他奶洗了碗,祖孙三代人拿着铁铲锁门去韭菜地里除草。
这会儿街头巷尾都热闹了,没吃饭的人捏把铜子去早肆吃饭,起得早的人拎着网兜提着桶嚼着干豆子往海边走。
“又去给韭菜除草啊?”
“野草长得旺,一天不去拔,它能窜老高。”
齐阿奶走远了,三三两两去赶海的人嘴里谈起她:“齐婆子也是个可怜人,下地干个活儿还要带着小的拖着瘫的,得亏家里有赚钱的……往后她小儿子娶媳妇了也不知道家里会不会干仗。”
“瞎操心,人家一家和乐融融的,家里的几个小辈都没嫌弃齐老二,天天拾掇得干干净净的,这种人-->>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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