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52章（第1页）

刚才这场风暴来得异常猛烈和突然，跟那天下午我在格兰德街追赶贾斯帕&iddot;科尔时索霍区的那场风暴一样。子弹般的雨点，所有的噪音和狂暴的电流，都表达了科尔的愤怒。

我相信，我知道他藏在街道对面的行人中间，在商店后面那家泰国餐馆的门口，瞪着眼看我。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感觉到他那凝视的目光。我要尽自己的职责，如果他能不杀我，他就一定要得到满足。科尔是世界上最清晰的&ldo;萨莎&rdo;。很可能他的整个生命就是乱闯边界，就是一场带电的风暴，就是令人扫兴、令人震惊，就是幻觉。

我虽然能感觉到科尔，却看不到他；我也辨认不出追寻威莉的那些家伙。她还站在窗户跟前。我用右手做了个手势让她过来。一秒钟后，她来到书店外面，跟我手牵着手，快步朝&ldo;市内租车公司&rdo;的汽车走去。司机从座位上爬下来，走到汽车后面。

&ldo;要我给你拿包吗，先生？&rdo;他问。

&ldo;我们自己拿，&rdo;我告诉他，&ldo;不过请你把这位女士的行李放进行李箱里。&rdo;

威莉和我坐在汽车宽敞的后座上，那个白包放在我们的中间，活像一条大狗。我想至少我们不必担心会留下信用卡的痕迹。司机从后视镜上看着我们，说：&ldo;我们直接回格兰德街吗，安德西先生？&rdo;他那意思是说：&ldo;跟你漂亮的书迷乐一乐吗？&rdo;

&ldo;不，我们径直到运河街的金山停车场车库，&rdo;我说。&ldo;请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后面有辆……&rdo;我及时停了下来，朝旁边的威莉瞥了一眼。

&ldo;一辆银灰色的梅塞德斯轿车，&rdo;她说。&ldo;里面坐着两个人。&rdo;她停顿了两秒钟，显出犹豫的神色。&ldo;开动的时候有点抖动，像是在路上滑似的。&rdo;

&ldo;我看见过好多那样的车，&rdo;司机说。&ldo;我总以为是运动员在开车。&rdo;

汽车朝南穿过市区，威莉一会儿对我进行评价，一会儿扭过头去看后面的窗户。&ldo;我不相信我刚刚走到你跟前的时候你就认识我。&rdo;

&ldo;你也不应该相信，&rdo;我心想。

她看着后面百老汇大街上川流不息、闪闪发光的车辆。&ldo;我想是汤姆出去叫出租车的时候给你打了电话！&rdo;

我心想：他当时并不知道他认识我。

&ldo;我从隧道里给吹出来后，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那张海报，上面有你的名字！你不觉得这有点吓人吗？&rdo;

我想：比你想像的更吓人。

&ldo;我们到了米尔港，会在一起，对吗？&rdo;

我点点头，心想：&ldo;就跟你和汤姆在米尔福德一样。&rdo;

&ldo;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rdo;她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充满焦虑，担心我听了之后会做出什么反应。&ldo;在过去的两天里，我发生了一件令人烦恼的事。一连几个小时，通常是一种过渡性的时间段，从我的生活中删除掉了。就像根本不存在似的。我坐上车，开到街上，轰，一瞬间就到了目的地。有时候我甚至没有下车，就已经到了一栋楼房里面，跟人说话。&rdo;她把手放在我的手腕上。&ldo;听我说，我可能要垮了。&rdo;

&ldo;是两天前开始的吗？&rdo;

她又长时间地望着后面。&ldo;我想是的。你知道吗？也许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我只是两天前才刚刚意识到。就好像我生命的某些部分给略过了似的‐‐不像是给删除掉了，而是从来就没有发生过。&rdo;

&ldo;我们可以带你去看医生，检查，检查。&rdo;

&ldo;不过现在又没有了，现在就是一种过渡，对不对？我们要去把你的车开回来，就这样。也许是让你治好了！&rdo;

我想：&ldo;如果血迹要一个小时才能褪色，一个活人消失掉要花多长时间？&rdo;

&ldo;哦，天哪，我得告诉你我是怎样弄到这些钱的‐‐还有詹姆士&iddot;帕特里克的照片，我是怎样从吉尔德兰路的那栋房子里逃出来的‐‐还有我那可怜的孩子‐‐还有波罗的集团‐‐还有……&rdo;她身体倒在座位上，头靠在我的手臂上。她的嘴张开着，仿佛她还没有告诉是什么事情而自己先惊呆了。

&ldo;威莉，以后再说吧。我已经知道了一些情况。&rdo;

&ldo;那真奇怪，&rdo;她说。&ldo;世界上所有书店里的所有作家……&rdo;威莉伸出一只手，我接住了。&ldo;我有一种可怕的感觉，好像被人操纵了，好像自己是一个木偶，给人牵着线，被迫去做这些我不会做的事情。你能想像吗？&rdo;

她又转过身来，把手从我的手里抽了出去，看着外面的车辆，喘息着。她的头栽了下去，身体挪到了座位的边缘上，朝外望着。&ldo;我想我看见他们了！蒂姆！他们在那儿，又回来了！&rdo;

&ldo;你看见什么了吗？&rdo;我问司机。

&ldo;什么也没有，&rdo;他说。&ldo;可我不能老是看着后视镜。&rdo;

威莉呜咽着。&ldo;呜……，我不能肯定。像那样的车怎么能吹过那样的风洞呢？&rdo;她的脚滑到了地板上，双膝跪在座位上，两只手臂支着垫子。&ldo;蒂姆，我知道这不公平，可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我也觉得像个傀儡。我是说，我干吗要在这里，在这辆轿车的后座上‐‐跟你一起？今天晚上之前，我从来没跟你见过面，我看见你的那一刻，立刻觉得你仿佛就是我在这个世界里最重要的人。贾尔斯和罗曼&iddot;理查德在追捕我，而你帮我逃跑，这就足够可以说明问题了。可是我在这儿，你在那儿，我们马上就要去米尔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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