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就有机会啊,不努力怎么知道不会呢?”徐卉看着这孩子认真专注的眼神,走上前摸摸他的头。
“我信你姐姐。”秦翰认真的说。
“我也信我自己啊。”徐卉苦笑道,但自信却没有那么满,避开秦翰的目光,转头对那个长相敦实的国字脸中等身材的男人说:“这位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张平。”那张煎饼一样平坦的脸,没有表情,整个人就像是石头做的,没有人的情绪一样。徐卉留意的却是他们的名字都像是在徐卉的大脑深处的处理器上过了名录,每个都似曾相识。
“哎呀,你们的名字我都好耳熟呀,张大哥看着应该成亲了吧。”徐卉看他不苟言笑,倒挺想看看跟他能不能开得了玩笑。
“父母亡故,无人主事,尚未娶亲。”张平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回答,微微鞠着躬很是礼貌。
“看缘分。”徐卉也没多说,微笑着。对于爱情,徐卉也不抱任何看法,谁还不是母胎单身呢,要不是走到哪都有王璟或者是父母的阴影,也不至于连个男朋友都混不上,细想想也有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以为王璟就是她未来的夫婿,出于礼貌所有的帅哥都退避三舍了也不一定。
转回头对着那个穿着体面黑色窄袖对襟长衫瘦高个子剑眉星目白面少侠一样的英俊大哥说“大哥,你呢?怎么称呼?”
“在下赵匡济。”那男子拱手弯腰行了礼,礼貌的没有直视徐卉,稍微侧侧眼神说道。
“你说什么?你叫什么?”徐卉瞪大了眼睛,差点一蹦三尺高。
“赵匡济。”这位赵大哥看着徐卉一脸惊愕,感觉一头雾水又莫名其妙,只好重复一遍。又不知道她意欲何为。
“大哥,没事,别怕。你有一个弟弟是不是叫赵匡胤啊?”徐卉看自己吓到人家,赶紧把自己炸毛的样子收起来,和气却又一点由于惊喜而怯懦的问。
“是呀,姑娘认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啊?”赵匡济这才明白原来是弟弟的旧识,可弟弟莽撞,也不知道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什么时候识得了这位姑娘。
“那是,天下人谁不认识他啊。”徐卉随口而出,不由得心生一种爽歪歪的感觉:“大宋开国皇帝的大哥给我徐卉打过杂,太得劲了。”
“我那二弟又惹什么祸了?”赵匡济一听徐卉的话却是第一反应是弟弟惹祸了,甚至闹到了满城风雨的地步,看徐卉的样子,也有可能是这个孽障非礼了良家女子害的人家沦落风尘,总之不是什么好事。赵匡济的反应让徐卉实在哭笑不得。
“没有,没有,没惹祸,赵匡胤大哥是我们敬佩的英雄。”徐卉憋着笑跟匡济说着,可是赵匡济还是感觉徐卉的语气是在挖苦,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徐卉也觉得气氛变得尴尬,不再和赵匡济多说,退了两步对着四个人开口:“诸位,我也知道现在这世道,人分高低,总有贵贱之别,我也好,你们也好,站在这里也已经算是最低层的了,可是不代表我们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只要我们都努力,很快我们也能出人头地,相信你们会用心的,对吗?”徐卉始终温和的说着,可是四人感觉不怒自威,没法不认真起来。
“好了,你们先休息一下,等下需要你们帮忙,史大哥去叫你们。哦,对了,没有规律不成方圆,作奸犯科,定是要罚的,特别是这个地方,有很多漂亮姑娘是吧……”徐卉轻声软语,不动声色的说着,可给人的感觉是下一秒就会“杀人立威”。几个人答应了几句,就在徐卉的示意下散开了,史一刚还呆站着,等着徐卉给自己安排活,张平和赵匡胤寒暄着转身去休息了,秦翰也还站在那里看着徐卉。
“小家伙,你怎么不去休息啊?”徐卉疑惑的走到秦翰身边,摸摸他杂乱的像草一样发髻。
“弄玉姐姐,你真的觉得我们可以改变命运吗?我们真的可以摆脱卑微的日子吗?”
“当然了,不过也要有一技傍身,你还不大,就被塞来做工,你都会什么啊?”
“在家时,家里的活都是我干的,姐姐你别看我个子小,我很有力气的。除了干活,我还会吹箫呢。”
“是吗,你还会吹箫呢,谁教你的?”徐卉只当他是穷苦人家出来打工挣钱贴补家用的孩子,并没有多想,看他补丁摞着补丁却还是露脚趾的鞋,就知道这孩子家里穷苦。
“我娘亲教我的。”这孩子脸上洋溢着母亲带给他的荣耀和自豪的笑容。
“你娘亲很疼你吧,怎么让你出来做活?”徐卉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说完了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
秦翰没有说话,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徐卉挠着头皮拽着秦翰远离烈日,走到回廊下面,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个,我失言了,过两天姐姐再教你个好玩的行吗?”苦笑着道歉。
“好”秦翰也像是长舒了一口气,转回头跑回屋了。
徐卉看着秦翰的背影,料定这孩子身上有故事,但现在还没时间去了解,回身对已经蹲在地上看木头的史一刚开口:“史大哥,是这样,我们第一呢,需要重新布置大堂,这个我去和云姨说,咱先不急,第二呢,要制作器具,这个要麻烦点,应该和你之前做的东西不太一样,你看一下,这里……”徐卉蹲下拿出设计图,和史一刚说着自己的安排和要求。史一刚听得用心,开始琢磨从哪里着手。徐卉倒也不催他,自己测量起那块枫木铜片和铁片,两个人正研究着,赵匡济又走了回来,站在徐卉的身后。
“哎,弄玉姑娘,你这是打算摆弄个啥?”赵匡济看着徐卉纳罕道。
“不算什么,小玩意儿,弄出来你就知道了呀。”徐卉打算卖个关子,简单搪塞了一下,徐卉站起身和赵匡济走到一边小声的说:“赵大哥,你是不是有事问我?”
“弄玉姑娘,你怎么认识匡胤?你实话跟我说,这个孽障是不是作奸犯科被哪个当差的抓去游街了?”
“啊?赵大哥,你是这么想的?其实我也不是认识令弟,只是他的威名远播,我也是略有耳闻,赵大哥你相信我也相信他,他是个英雄人物,绝对不是有辱家声的浪荡子。”徐卉已经尴尬的不行,总不能说在历史书和教材里认识的吧,勉勉强强的解释着。
赵匡济看着徐卉有事要忙在忙,也不好多问了,只得讪讪的走开了,在心里还是充满了疑虑,在他这个大哥的心里,这个弟弟一向是横行乡里的恶霸一样的存在。
徐卉看赵匡济转身回去,突然想到什么,大声喊着他:“赵大哥,有空给我签个名啊,要不,咱俩拜个把子呀?”徐卉总算认识个能提的起的人了,心里还是很舒服的。可这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她所认识的人将来都是提的起的风云人物,她也还不明白将来会和这个时代产生多么紧密的联系。
赵匡济没理徐卉,回到房间里一头栽到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下去了,在梦境中看见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样子,还和兄弟们一起读书习字,兄弟们和和气气的每天都是很快乐的,自己那二弟刚不知道从邻居谁家鸡窝里掏来的小鸡,抓回来在院里撵着玩,父亲拎着他的耳朵,他的手里拎着鸡,两个人从家里出去了,肯定是爹爹拽着他去给人家道歉去了。赵匡济微笑着,可天空开始出现了乌云,接着雷声来了,就要下雨了,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再亮起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正穿着孝服,家里挂满了白幡。兄弟们哭倒在地上,却不见了匡胤的踪迹,几个族里的长老都在拄着拐棍憋着大红脸咒骂匡胤给家里惹祸逃走了还气死了爹爹,他们咒骂的声音越来越大,爹爹就躺在那儿,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三弟匡义扶着母亲坐在一边泣不成声,可族老们还在喋喋不休,作为长子的自己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死者为大,这群老朽不顾亡灵会不会得到安息就只知道吵。愤怒的赶走了这群老头,空荡荡的灵堂里只能听到母亲的啜泣。赵匡济这才悠悠转醒,枕头上湿了一片,他不知道是自己的泪水还是汗水,只觉得心口堵得慌,人人都说赵匡胤那天去了秦楼楚馆,还和人斗棒打死了人,官差前来拿人不到,一顿搜查惊吓了病重的父亲,父亲便一命呜呼了,下葬了父亲,母亲还惦念着逃亡的赵匡胤,赵匡济便出来寻找自己这不争气的兄弟,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带回去,就算是绑也得把他绑回母亲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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