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筠嫌弃地一把推开了潇鹤,“哭哭啼啼的也不嫌丢脸,我没事。”
他素爱洁,也不喜他人触碰,潇鹤生猛地扑过来,陆庭筠远远地便避开了他,一动又牵扯了伤口,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公子伤的重吗?”
“嗯,已经上过药了。”陆庭筠言语淡淡,想起他裸着后背,转身和崔莺对视,脸红得发烫。
潇鹤咧嘴一笑,“那是谁替公子上的药?”
“明知故问。”陆庭筠随手拿起书案之上的一本书朝潇鹤扔了过去,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以后在皇后娘娘面前,休要再胡言乱语。”
“哦。”潇鹤阴阳熟练地侧身躲过飞来的书,阴阳怪气地说,“公子这回知道在乎皇后娘娘对您的看法了,不过已经晚了,但凡公子那日没有脑子抽风,命我替公子去崔家退亲,此刻,公子早已过上了成双成对,令人羡慕的生活了。可惜好好的一个玉树临风,俊朗潇洒的公子,竟然眼瞎,连累我日后无法对九泉之下的陆公交代……”
陆庭筠一噎,“少废话,我让你查的那件事,到底如何了?”
“我寻了机会去崔家打听,从翠果的口中得知,那日,沉香来陆府寻过公子,陆府的下人将婚书退还,崔家小姐得知陆家退亲,伤心欲绝,这才入宫。”
潇鹤觉得心中奇怪,反正公子那日也是去退亲的,为何还要让他去崔家打听,崔家小姐身边的丫鬟个个衷心护主,得知他是陆家的人,险些将他乱棒打了出来,几经波折,这才打听到当日退还婚书的真相。
陆庭筠脸色渐渐地冷了下去,他终于明白崔莺为何会想方设法同他撇清关系,而沉香对他的态度亦如此冷淡抗拒,“那封断绝信是假的。”
潇鹤大吃了一惊,“公子的意思是,崔家小姐并未写过什么断绝信。也不曾想要和公子断绝关系?”
“是。”陆庭筠薄唇抿紧,若他猜得没错,沉香那日上门,其实是为了求他履行婚约的,唯有这样,崔莺才不必替嫁进宫。
一个女子,不顾自尊,竟然主动上门求未婚夫君履行婚约,到底是被逼迫到怎样的境地。
她是崔国公的嫡次女,也是高贵的世家小姐,到底又是谁竟如此逼迫她。
“这么说,崔家小姐对公子有情,而公子竟对崔家小姐做了负心薄幸之事?”潇鹤惊呼一声,“天啦!崔家小姐知道公子不愿娶她,心灰意冷之下入宫,那她该有多难过啊!”潇鹤自说自话,继续在陆庭筠的心上扎刀子。
还未等陆庭筠开口说话,潇鹤便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崔家小姐是多么的有情有义,尽管公子曾拒婚伤害了她,她仍愿意不计前嫌帮助公子,还担心公子死在宫里,替公子上药,反倒是公子的行为简直是无情无义,冷漠得不近人情,禽兽不如!”
陆庭筠抿紧了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他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潇鹤的话,“你将皇帝赐婚前,崔家发生的重大变故,崔莺在家里的处境,全都告知于我。”
潇鹤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越发的滔滔不绝,将他从崔府下人打听关于崔家二小姐之事都一一说出。
陆庭筠听完沉默了良久,大步走了出去。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自己呼吸发紧,胸口发闷,发伐也有些艰难,他想起宫宴那日崔莺脸色发白,虚弱不堪,还差点晕倒,他这才明白原来她两岁便被丢在姜家,后来被姜家舅母苛待,差点一病而亡,腹痛的毛病也是在那时伤了根本,落下病根,至今身体虚弱导致的。
潇鹤也追了出来,“公子,我还有一事不明白,到底是谁伪造了那封断绝信,还有公子的那张遗失的婚书又怎会到了崔家小姐的手上?”
陆庭筠发出了一声冷哼,“那便要问问陆家二房了。”至于伪造断绝信之人本就是崔府的人,崔家为了逼崔莺成婚,和陆家二房的人联手断了崔莺的退路,而他在收到了崔莺的那封“断绝信”便再不会提及婚约一事了。
潇鹤这次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定是那日公子搬离了陆府,二房的人趁机溜进了公子的书房,盗走了那张婚书。”
潇鹤想明白了个中缘由,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地上猛地嗑了个头,发出一声哀嚎,“陆太公,潇鹤对不起您的嘱托,没能拦着公子任性妄为,丢了那样好的亲事,是潇鹤无能,让二房的人盗走了婚书,害得公子孤苦无依,形单影只,公子实在太可怜了。”
潇鹤本就嗓门大,嚎的那一嗓子,陆庭筠觉得耳朵一阵阵发麻,脑中嗡嗡作响。陆庭筠无奈抬手扶额,“怪只怪我与她有缘无份,往后,若是她有什么困难,我会尽我所能去帮衬一二。”
潇鹤哭得更大声了,看陆庭筠的眼神也分外幽怨,“公子你没有心,我再问公子,要是公子知晓崔家小姐会求上门来,公子还会让我去崔家退亲吗?”
“既无这种可能,便没有如果。”
“公子当真好狠的心,当初崔家小姐看上公子,那也是她瞎了眼,昨夜她救公子脱离苦海,替公子上药疗伤,她这般的重情重义,公子的良心当真不会痛吗?”
陆庭筠张了张嘴,气得指向屋内,“你快去收拾行李,我今后要长住宫中,昨日从青州传来了消息,何小公子已经平安到达,陆伯会给他换个身份,从此远离京城,远离是非。那件事,你也可着手去准备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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