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明听着宋也川的话,渐渐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她才轻声问:“这些都是我?父皇做的么。还是司礼监的人在蛊惑?”
宋也川本想和温昭明说,这些事沾染得越少越好,可?看着温昭明清澈的眼睛,他觉得隐瞒才是对她而言,更?残忍的事情。
“人心?分正反两面,有良善也有阴暗。阉党无?非是放大了陛下?心?中,杀伐的那一?面。”宋也川的声音很轻,“其?实许多事,本就并不是阉党的教唆与一?意孤行,而是陛下?自?己内心?的质疑。因疑而生鬼。”
夜阑人静,二人共坐于灯下?,温昭明撑着头看向那个灯影中的青年。
宋也川和过去不大一?样了,他一?如既往的沉默,却会在她面前?说得更?多些。宋也川眼眸如晨星,不会再回避温昭明的注视,他比过去更?为坦然,也更?为沉稳。
“也川。”温昭明道,“孟宴礼要擢升了。”
宋也川显然没有听说过,目光有些疑惑。
“还没有颁告,但我?已经提前?知道了。”温昭明看着宋也川的眼睛,“阎凭死了,我?父皇有意将孟宴礼擢升为武英殿大学士,为阁臣。”
宋也川沉静了片刻说:“这不是他的志向。”
“我?知道,但改变不了任何事。总要有人坐在这个位置,孟宴礼比旁人更?适合罢了。”
宋也川有些低落,温昭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了。
孟宴礼对宋也川影响很深,他对自?己老师的了解也超过了很多人。譬如说所有人都会对孟宴礼道一?句恭喜,而宋也川却不会。
阎凭和孟宴礼曾是同科进士,二人的才学本就不相上下?,许多年来二人走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宋也川也曾庆幸老师能够选择这样一?条太平而安宁的路。但如今看来,似乎又殊途同归。
温昭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相信他,不要担心?。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宋也川很喜欢这句相信。温昭明本不是个细致的人,很多话总是随心?而为脱口而出,她鲜少会考量后果,但她说出口的话总会让他获得内心?的安宁。
“昭昭,我?有些害怕。”宋也川突然说,“我?害怕我?选择了这条路,却依然不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依然身不由己,依然进退两难。”
“但一?定比你什么都不做要好。”温昭明拉起宋也川的手,和他十指相握,“你需要好好休息,而不是反复消耗自?己。”
缓缓的,宋也川试探着张开双臂,将温昭明拥入怀中。
他把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肩上,微微闭上眼睛:“昭昭,我?好想回到?过去啊。回到?藏山精舍,回到?修国史的那些日子里。”他没有用力?,这个拥抱十分松弛,温昭明回抱住了他,让二人更?加密不可?分。他的身子总是微冷的,而温昭明却这样热。
“如果能回头,我?也希望你能够回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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