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染醒过神来,不动声色地又向旁边让了让。这郑元朔必定是知道方氏不在家,才逃学回来玩的。荀卿染心想要不理这个人,径自走开,又想到方氏护短偏袒的个性,如果知道了,必定要借机寻她的不是,只好忍着厌烦,先尽了礼仪。
“这个时辰,表哥不是应该在学里念书?可是出了什么事?我这就让人请太太回来。”
郑元朔最不喜欢读书,荀卿染偏要提读书的事,就是要他感觉无趣自己走开去。
郑元朔听得学里和念书这几个字,果然耷拉下嘴角。不过一转眼就又咧开了大嘴,还抽出袖中四季常备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来,故作潇洒地扇了两扇,一双眼睛先盯在荀卿染身上上下打量,又转到桔梗身上,还伸长了脖子去瞧后面的宝珠。等瞧见宝珠面上一块黑色的胎记,似乎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扫兴地撇了撇嘴,又将眼睛粘到荀卿染身上。
“妹妹天仙一样的人,别提那上学不上学的事。别人不晓得,妹妹应当知道我的家世,几辈子都花用不完的。还要去念那几本劳什子的烂书,和那些穷酸争什么?……妹妹是不是病了,怎么我来了这些天,想见妹妹一次可真不容易。……妹妹真是出脱的越发……”
荀卿染听他话说的不像,赶忙假咳两声,拦住话头。不过这一会工夫,荀卿染早就闻到一股子酒臭夹杂脂粉香气,正是郑元朔身上的。荀卿染下意识地瞧了瞧郑元朔身后的假山石。那石块不过半人高,藏不住人的。可大石后面是一片竹林,竹林旁一条小径,直通花园矮墙。那里有一道窄门,那门后正是小吴姨娘的院子。从荀卿染方才的来路,是瞧不见这小径的,可若是小径上有人,却是早就能瞧见荀卿染她们主仆的。
难道郑元朔是刚从小吴姨娘那里出来?又或是打听到她们主仆出门,故意等在这里拦截的?
想到荀府下人口中的一些传闻,荀卿染心底的厌恶更甚。自打郑元朔来,她偷眼瞧出这人形迹越发不堪,就开始深居简出。为的就是珍惜羽毛,避免和他碰面。没想到今天不过是来花园,还是碰到了这个色鬼。
不得不说,造成这一局面的罪魁祸首,就是方氏。
方氏自来以出身大家,知礼仪重规矩自诩。对家中诸人开口闭口就拿出规矩来拿捏。可对待郑元朔这个外甥,却溺爱纵容的很,只因为他是自己亲妹妹唯一的儿子。郑元朔已经十七岁,在这个年代是个成年的男子了,方氏却任他在荀家内宅随便出入,毫不避忌。而这个郑元朔,品行不端,说话也常着三不着两的,可到了方氏的嘴里,却说成是个至诚的老实孩子,没那么多鬼心眼子。
荀卿染这一晃神,郑元朔的一张猪脸已经凑到跟前。荀卿染强忍住一拳挥过去的冲动,正色道:“我不过是白问问,表哥自然比我更明白道理。表哥自去忙,我不打扰表哥了。”
郑元朔却并不干休,涎着脸道:“妹妹别急着走啊,哥哥这里有只凤钗,足金的,妹妹看看喜欢不?”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钗来,笑嘻嘻地就要递给荀卿染。
这是把那勾搭丫环仆妇的手段用到她身上了,好个嚣张不知事的东西,荀卿染心里怒骂。
“表少爷还是放尊重些,快回学里去。回来老爷知道表少爷逃学,可有的气生。知道表少爷富贵,有那好东西,尽管送给四姑娘好了。”
桔梗看见荀卿染沉下脸,赶忙开口护主。荀卿染是姑娘家,自重身份,又面嫩,有些话不好开口。她是丫头,却是不用顾忌那么多。她今年才十五岁,生得一张鸭蛋脸,皮肤白皙,这一生气,脸就涨的通红。
郑元朔没理会桔梗的不敬,反而又瞧着桔梗的脸发呆。荀卿染毕竟是荀家的姑娘,他还有所顾忌,桔梗却只是个丫头。他色心一起,就伸手来抓桔梗。
“你这丫头真有意思!”
荀卿染手疾眼快,一把将桔梗拉过来。郑元朔没有抓到桔梗,却见宝珠正站在他跟前,一张脸似曾相识,只是上面一块小孩拳头大小的黑色胎记,又瞪着眼看着他。郑元朔也不知为什么,心里竟有些发毛,一时发作不得。
“妹妹不喜这个?……我那早给妹妹另外备了一份大礼,一直要送给妹妹。只是,一个宅子里住着,妹妹……,见不到妹妹,要送也难……”见荀卿染不假辞色,郑元朔又挤眉弄眼道。
这工夫,荀卿染心下飞快地盘算。两个丫头都是她的心腹,是不是该趁着这园内没什么人,想个法子整治这头猪一顿。
正思量间,就听一人脚步声由远而近。
“大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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