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被我吓到了吧!”狻猊石像一动不动,不知究竟从何处发出的这一连串诡异的笑声。
阿梨听着狻猊讲话的语气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顾,顾爷爷?”
“哎,小阿梨,乖。”狻猊被这声“顾爷爷”叫得通体舒畅,洋洋得意。
宗恕一脸头疼地朝着屋檐方向皱了皱眉:“怎么是你,你哥呢?”
“我哥累了,在休息。”
“他这次准备休眠多久?”
“不知道,他就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来都不会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干嘛,你想他了?我还以为我们兄弟俩你一直都更欣赏我。”
阿梨觉得要不是檐兽石像不能动,眼前的狻猊恨不得就要从房檐上跳下去,跑到宗恕面前挤眉弄眼了。
“你们兄弟俩的唯一一个优点全集中在了你哥那。”宗恕一只手漠然抄在兜里,顿了顿:“话少,安静。”
顾知兄弟俩的性格确实对比极其鲜明,在屋顶蹲了不到半刻钟,阿梨就已经能够准确分辨了——哥哥爱阴阳怪气地嘲讽人,弟弟则喜欢开玩笑讲八卦。以及,她终于知道了,原来和她说话的并不是那只狻猊,而是狻猊石像身体里一颗偶然被风吹入缝隙裂痕中的种子。
阿梨很好奇这是颗什么植物的种子,问顾知弟弟,他说他跟哥哥也都不知道,当时纯属是病急乱投医。于是阿梨便每天清晨都拎着小水壶爬到屋顶上给狻猊的脑袋浇水,满心期待着种子发芽长大的那一天。
顾知弟弟除了爱讲话以外,还总爱一个人在屋顶哼哼上个世纪的年代老歌,他一唱歌,小白便以为有人在向自己发送指令,可又上不去屋顶,只好急地在院子里来回绕圈圈。顾知也欠,发现之后有事没事就出声逗小白,像遛小狗一样。
阿梨每每看到这画面都会在心里默默感叹,多神奇啊,一个神秘能量正在和一个人造ai进行着“友好和谐”的交互。
不过在顾知折磨小白的同时,阿梨也多了个新玩具。
每天,一日三餐之余,当宗恕捧一本盲文书坐在院子里的竹摇椅上品读时,阿梨便揣着一把从山里采摘的浆果跑在屋顶上和狻猊聊天。她还给狻猊做了顶两只小辫的假发,以及不同颜色的小花袄,简直将它当成了换装芭比娃娃。
那只从前时不时为她衔来各种小礼物的珍珠鸟仍时常飞来院子里做客,偶尔有小松鼠偷偷溜到阿梨脚边,抱起礼物就跑,珍珠鸟便扑棱着翅膀用嘴巴狠狠啄小松鼠的脑袋。
顾知给阿梨讲了许多怛梨离开后在宗恕身上发生的事情,还给她讲了他和哥哥生平的奇遇,碰到有阿梨不懂的事物,她便在小本子上记下来,回去自己用手机研究,通过各种途径拓展对于这个世界的探索。
“我给你说笔画顺序,你来写。”
阿梨一笔一画地在纸上认真书写,然后歪头眨着眼睛对照着纸上的字念出声,“傻帽水母?”
“”顾知极为难得地沉默了数秒:“是僧帽水母。”
阿梨用笔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才刚跟宗叔叔学写字不久,认的字还不太全。”
“幸好现在你面前的是我如果是我哥,他一定会气到当场把自己从这道缝缝里拔出来。”
于是第二天,顾知为了报“傻帽”之仇,故意装成哥哥的语气吓唬阿梨:“你知道如果被世人知道了你的秘密,下场会是如何吗?我知道有一个长生者,他差点就被人给吃了!所以从今往后你要小心奉承着我,否则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诉其他人,知道吗?”
阿梨将一颗未熟透的浆果丢进嘴巴里,牙齿一咬,顿时被口腔中四溢的汁水酸到表情痛苦。顾知还以为成功吓到她了,得意地开怀大笑,笑到一半,忽听阿梨好奇地问他,“你说的那个人,是姓唐么?”
顾知愣了愣,心道,难不成她还真遇见过其他的长生者?
他正要开口,又听阿梨继续说道,“他是不是叫,唐僧?”
“”
阿梨一边数着被她兜在裙摆里的浆果,一边口中念念有声:“为什么吃了唐僧的肉就能长生不老呢?那唐僧自己能长生不老吗?如果唐僧没取到西经他会和其他人一样老死吗?”
话痨如顾知,终于也遇到了对手,他听着夜里山林间的虫鸣声,虚弱道:“他死不死我不知道,反正我就快不行了你还是去找宗恕谈情说爱吧,我以人格保证,绝对不会偷听!”
说完,狻猊便趴在屋檐上,无论她再怎么戳戳碰碰都再也不肯出声了。
阿梨知道他肯定是在装睡,从前她的眼睛看不见,于是习惯了用讲话的方式与周遭连接,在福利院时望望也常和她聊天聊到一半便忽然装睡。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宗叔叔,谁都有可能会装睡不理她,但阿梨知道,宗恕永远都不会。
宗恕正在前厅煮荔枝春茶,桌上亮着一盏暖溶溶的台灯,就像初时她刚恢复视力的那段日子,他虽眼盲,灯亮与不亮对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但宗恕仍每晚都在卧室开一盏灯,等临睡时才关了,让她知道自己睡了。
阿梨披着一身月光跑进去,宗恕听见脚步声笑着抬头。
“那个丑东西终于玩腻了,舍得来找我了?”
阿梨也发觉这两天自己总去和屋顶上的那只狻猊聊天,似乎有些冷落了宗恕,于是讨好地搬了张椅子坐到他旁边,挽住宗恕手臂,“还是和宗叔叔待在一起更有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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