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哈哈大笑,连忙吩咐人去街头茶楼饭铺命他们送酒菜前来。心里对这位谢大公子的印象更好了几分。谢玄虽是名门贵介,但是性子爽朗热情,言语态度都很亲和,像是一团火一般,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衙门后堂之中,酒宴摆满了桌案。虽无佳肴珍馐,但却也有本地特色。银鱼蒸鸡蛋,虾米青豆酱,清蒸大白鱼,东关大鹅汤。外加一些冬韭秋蔬。另外郑记芝麻饼,橐皋的三尖饼等等当地的点心,却也算丰盛的很。
李徽和周澈作陪,同谢玄推杯换盏起来。那谢玄酒量甚豪,本地自酿烈酒连喝数盅,辣的嘶嘶作响,却大呼过瘾。
“李徽,我觉得你骗了我。这酒如此浓烈,你却说是劣酒,这可不对。我平日所饮的酒虽然甘冽清香,没有这酒带着的苦涩的味道,但却一点也不过瘾。特别是我四叔喝的酒,淡而无味,一点也不好喝。这才是真正的美酒。”谢玄笑道。
李徽知道他是客气,只笑道:“那谢兄便多喝几杯,一醉方休。回头离开的时候,我命人准备两坛带走。”
谢玄呵呵笑道:“很是要的。就这么说定了。”
李徽陪着他再喝几杯,谢玄白皙的脸上微微发红,额头见汗。但情绪也更加热烈起来。
他站起身来,突然伸手将腰间的短剑取下,伸手一拔,沧浪一声,短剑出鞘,寒光闪烁。
李徽一愣,不知其意。周澈更是色变,身子绷紧已经做好了防备。席上突然动兵刃,不知谢玄意欲何为。
谢玄拔出短剑横在眼前,哈哈笑道:“这柄剑是一柄宝剑啊,李徽,你可真是舍得。我送你一匹马,你救了我一条命。哈哈哈,这交易倒是值得。看来我以后要多送人马儿才是。”
李徽和周澈诧异的看着谢玄。当下谢玄娓娓道来,将几个月前攻打寿阳,挖地道入城,遭遇袁爱之与之拼斗的情形说了一遍。
“若无这柄宝剑,那厮身上的重甲我定然刺不穿,那便要死在他的手上了。此战之后,我因破城有功,我四叔便借机将我调往京城中军任职。本来我还得在大司马帐下熬几年,但因为此功,他们也无法阻拦。李徽,所以我才要向你道谢。你不但等于救了我一命,给助我高升,哈哈哈。我交上你这样的朋友,真是运气来了。”谢玄最后说道。
李徽和周澈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边有这样的缘故,难怪谢玄之前执意要行大礼道谢。
“哈哈哈,这可太好了。原来这柄剑居然起了这么大的作用,当真是让人没想到啊。不过谢兄,你也不用谢我,这其实是你吉人天相。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即便没有这柄剑,你也不至于死在那袁爱之的手下。”李徽笑着道。
谢玄摇头道:“该如何便是如何,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我认。”
李徽微笑道:“种因得果,谢兄,莫以为我不知道内情。当初你不也救了我一命么?咱们算是扯平,什么恩人的话,不必说了。”
谢玄歪着头道:“哦?我也救过你的命?我怎不知?”
李徽笑道:“那日我从桓太守营中出来,谢兄护送我脱险,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么?桓太守定派了人要半路于我不利是么?谢兄定是洞悉情形,所以才追上来的,结交是假,护送是真,是也不是?”
谢玄眯着眼微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沉声道:“你是怎么断定我是来护送你的?便不能是欣赏你,特意同你结交的么?桓太守又怎敢光天化日之下对你不利?你怕是想多了。”
李徽微笑道:“谢兄何等人物,何等出身。单凭一面之缘,便要同我李徽攀交情?我李徽何德何能?我尚有自知之明。”
谢玄呵呵而笑,眼露嘉许之色。李徽继续道:“至于桓太守会不会那么做,我想,谢兄比我更清楚。倒也不用我去多言。”
周澈在旁沉声道:“他当然会这么做,不久前他还派杀手潜伏居巢县衙刺杀李县令呢,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谢玄缓缓点头,微笑道:“李县令真是通透之人,难怪王牧之说你七窍玲珑,聪慧之极。”
李徽摇头笑道:“王府君么?他可不会这么评价我。他最多说我诡计多端,狡诈难缠。”
谢玄大笑道:“这一回你可错怪他了。王牧之可没说这样的话,他确实是说你七窍玲珑,聪慧多智。对你颇为推崇。我认为他的评价是对的,我也感觉你看透一切,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难得遇见一个这样的人。”
李徽笑道:“也就是说,谢兄承认了那日是救了我一命是么?”
谢玄摇头道:“救你一命倒是不至于,只是知道有人对你不利,我多管了一下闲事罢了。我谢玄别的没什么,但却看不得有人借着家族之势,胡作非为。听到了,看到了,总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李徽心中明白,谢玄即便做了,也是不肯张扬的。桓氏谢氏关系微妙,此刻还没有撕破脸皮,所以一些事是不能拿出来说的。正如谢安借机将谢玄调回京城任中军要职,桓温也是不能拦阻的。互相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心照不宣,还不至于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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