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褚林听见了马蹄声。他蓦地睁开眼睛,穆卓野正好在看他,两人突然一对视。穆卓野干脆懒得装模作样了,一点儿矜持没有,笑着打招呼。
“早上好。”
“早……”褚林试图坐起,腰太酸了,又跌了回去,他晕头转向地问:“现在早上了?”
穆卓野点了点头,“太阳刚升起来,今天天气不错。”
“雪停了?”
“停了。”
室外马嘶声越来越响,“烈风回来了?”
穆卓野不必朝外看,他十分笃定,说是。
褚林也不知存有什么心得和感想,他皮笑肉不笑地裹着被子翻了个身,“你家的宠物可真省心,出去了还能自己回来,带自动导航功能啊,我回去也养一匹。”
穆卓野没接话茬。他下了床,床上宽袍,又穿了外出的靴子,狐皮帽拿在手里转了转,没往头上戴,放在床头,
褚林适时转身,好像刚反应过来似的,问:“嗯?卓也,你要出去吗?”
各有盘算
“嗯,我走不远,去外面看看路,不知道堵没堵上,”穆卓野拿了大氅穿上,“林,你别起床了,我很快就回来。”
褚林心想你慢慢来,给我留点儿时间,面上却带着微笑,十分做作地一挑眉,“好,注意安全,我等你。”
后面这三个字加得明显有点儿多余了。
穆卓野刚刚抬脚往外走,收回来,又往回看,好像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没什么,”褚林眨眨眼,掐着嗓子说话,又娇又无辜,“我等你回来。”
穆卓野的鸡皮疙瘩从后背直蹿天灵盖,他僵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直接问:“我要锁门吗?”
“不用,别锁,”褚林避免让自己太激动,尽量装得淡然,满地找补,“小驯鹿回来了吗?我怪想它的。”
穆卓野回头,往门外看了一眼,跟驯鹿滴溜溜的大眼睛对视上了,相当无语——这头鹿是公是母,屋里的祖宗恐怕也是不知道的。
想它?不如想想我。
“回来了。”穆卓野说。
褚林说哦,捏着被子往脑袋上捂,没听见穆卓野离开的动静,又催,“我再睡会儿,你要走就走吧,别挡着光了。”
穆卓野虽然人高马大,但他人就站在靠西边门口,也不知道自己挡了哪门子过来的光。
“行。”穆卓野说,他不戳破,且看这位祖宗怎么造作。
褚林的耳朵竖得像天线,并且远离久了城市喧嚣的浊气,耳聪目明不少,穆卓野驾走出了二里地,他还能清楚听见动静,直至完全消失。
褚林在被窝里憋得慌,这会儿才能勉强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穆卓野临出门前添满了火塘里的木柴,这会儿火大,木屋很很暖和。褚林下床,衣衫不算整齐,狐皮帽往头上一戴,只披了件大氅就开始在屋内活动了。
他要找支笔写,趁脑子里的记忆还算新鲜。
褚林甚至没顾得上自己身体的微妙变化,他下了床就往房间角落走。那儿有自己的包,包里有笔,但没纸。褚林急了,往自己身上一扯,扯掉了里衣的一块布。
褚林怕穆卓野回来,没办法,只能在布块上画。
他起笔在布中间画了一座木屋,以日出为坐标,分开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褚林稳下心神,细细回忆——西边日落之处是雪山,那儿地势险峻,不太可能有路。
西边打了叉。
北边一马平川、寸草不生,褚林在那个方向听见过狼叫,也不太想能走人的样子,暂且排除了,而东边是片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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