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连闭目良久,云今以为他已睡熟,小幅度挪动着身?子,软软依偎过来,两手圈住他的一边胳膊,头枕在他肩上,靠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能不能带我一起走啊……”
是个问?句。
可偏在他“熟睡”之后才给出。
她?到底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翌日清晨,霍连特意多看云今几眼。
他的妻,仍是贤淑模样,向随行小厮轻言叮嘱,又同阿娘站在一起送别,脸上挂着微笑。
她?说:“夫君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阿娘的。”
驿站里?休息时,傅七嘻嘻哈哈地?凑上来,嘴快咧到太阳穴:“阿兄在想什么?才走出百里?路,就想嫂子了吗?”
霍连不做声,只咬了口手中的蒸饼,凉透了,咀嚼起来有点费劲。
“阿兄少骗人了!既然没想嫂子,为何只吃嫂子做的蒸饼,不吃驿站热乎的汤食?”
(五)双走线
寿山县廨的主官换得勤,底下胥吏却仍是那一批,互相熟稔。
在公厨吃饭时他们多有聒噪,霍连并不拘着。
起初是为了从胥吏们的日常交谈中获取有用的信息,时日一久便觉得耳畔有些声响不错,连面?前普普通通的槐花麦饭都变得有滋味。
“阿兄你瞧啊,老安又在瞎显摆了!”
傅七捧着饭碗,朝不远处努努嘴。
是一个姓安的衙役,在炫耀自己妻子亲手做的衣裳。
傅七不解道:“一用力就那线头就挣开了,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哼,衣服到底是用来穿的还是用来看的啊!”
霍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
板正?的公服下是云今给他裁制的里?衣。无论贴身?与?否,无论是给他还是给阿娘,云今的针线活做得总是那么好。
针脚细密,双走线工整结实。
也许因为太过完美,没有损坏的机会,反倒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六)那个笑
抗旨受刑时,连立在一边监刑的内侍大监都皱紧眉头,霍连心中却十分平静。
此风波过去后,圣上透露欲调他为瀚海都护府都护司马。
霍连明白,圣上仍是信重他的。可瀚海都护府离长安那么远,鞭长莫及,家中的母亲和妻子需要?人保护。
为她?们挑选的两个武婢是他从寿山豪族手里?救下的,原就是护镖的,忠诚度和身?手都没话说。
那一日飘着雪,他对空青讲:“往后你就跟随夫人,她?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空青连连点头,笑着说:“夫人昨日还问?奴婢,能否教她?一些功夫。”
霍连一怔,旋即朗笑道:“想来她?在家呆着闷了。”
硬朗的脸部线条因这个笑而顿显柔和,他并不知道这一切被云今看在眼中,并且好巧不巧地?产生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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