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曾跟他讲过,他外任的头一年,阿娘带云今去宴游时,有一位贵女对云今横挑鼻子竖挑眼,说云今瘦兮兮,再好的衣服料子都撑不起来,见云今吃不惯长安的食物时,又明里暗里冷嘲热讽。
云今当场没说什么,回去后却是哭了一场,阿娘还不知此事,转日见云今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才明了。
那一年探亲假,他特意问起此事,云今只说“是我不好,给阿娘丢脸,给夫君丢脸了,我下次一定想个办法,得体地回应她们”。
他是怎么回的来着?
霍连回忆了很久,才记起来。
他说:“那就别去什么宴会了,不适合的地方为何要去。”
当时云今的脸色很难看,煞白着一张脸,显得唇色和指甲蔻丹更鲜艳。
霍连又仔细瞧了瞧她的脸,似是涂脂抹粉了,他素来不喜这些,认为女孩子还年轻,天然去雕饰最好不过了,何必糊一脸东西。
他有些失望,但因她年纪小,便猜测:“这也是从长安贵女那儿学的?你不能来了这里就失掉本心,做你自己不好吗?”
而云今回话的声音很低很低,他没听清,也没心思去问,就这么不了了之。
过去的种种层层叠叠地浮现在霍连的脑海中,他那时的想法很简单,作为丈夫和儿子,他在外奔波,云今和阿娘在家好好的,互相照顾就行了,在长安在尹州其实没什么区别,没必要去做无意义的交际。
家中凡事以他为主导,云今总是温驯懂事的,同个没脾气的泥人一般。可今日,他窥见了许多陌生的力量。
阳光斜斜照进走廊,静立许久,霍连的后背都被晒得有些发烫。
风吹叶动,他眼底掀起浪花,终是抬手,叩响门扉。
第八章
叩门声响起,云今喊了声进,却没见人影。
下一刻,走廊上响起咚咚的足音,谭卉一脸担忧地跑进来。
也不顾云今衣袍上沾染的泥浆,只抱过来说:“那些混账东西的话你不要放心上,他们就是嫉妒你,嫉妒你长得好看,手也巧,还嫁了个好夫家,他们就算转世投胎也及不上半个你!”
云今笑出声,“我就那么好呀?”
“嗯嗯!”谭卉抱着云今不撒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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