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山去吧。”
然而,当内心狂喜的俞博达飞奔下山,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鱼翠花时。等着他的,却不再是那个会托着下巴一脸崇拜地朝自己眨眼睛、嗔骂自己流氓的农家姑娘,而是一具肝脑涂地、死相惨怖的冰凉尸骸。
之后的事情便如秦徵所言,俞博达抱着鱼翠花尸首跪了三天三夜,他以为是掌门假意应允借以放松他的警惕,实则却在暗中对鱼翠花痛下杀手,因而他便拎着一柄长剑上了归元峰顶,再之后他便烧炼掉了所有的武籍刀剑,离开了归元峰,离开了陇右。
俞博达懦弱而苟且地逃了,可他却并没有把自己的心一道带走。他因她而幡然得道名声鹊起,也因而她黯然销魂心已成灰。
像个缩头乌龟般躲进牛头山中的俞博达,便自此过上了借酒消愁的浑噩生活。
而时至今日,数十年前的真相才重新大白于天下。得知当年竟是余衍因对自己心存嫉妒顾惮,想挑拨自己与掌门间的关系,因而对鱼翠花痛下杀手后,再一次站在那棵二人相遇的梨花树下,面对着鱼翠花的墓碑时,年逾花甲的俞博达却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嚎啕大哭。
是在哭自己的无能翠花的离去?还是哭自己的理想当然以至错怪了掌门?或是哭自己被小人蒙蔽了双眼?
这场撕心裂肺的悲怆迟来了太久太久。
黄昏时分,当在鱼翠花的墓碑前颓跪了一整天的俞博达重新站起身来时,今年山脚下的第一场新雪却是不期而至,那雪花飘飘荡荡、洋洋洒洒,柳絮落花般乘着冬风、打着转儿,化为一床鹅毛衾,不偏不倚地遮盖了鱼翠花碑铭上写着的“吾妻鱼氏”四字。
这漫天飘舞的雪花像极了一朵朵迎风而起的梨瓣。
当年,也是在这么一场风雪中他们相遇,那个农家姑娘住进了他的心里;而如今的这场大雪却将世间小人物的离合悲欢、恩恩怨怨悉数葬于其下。
余衍死了;掌门柏修齐重伤昏迷不醒;秦徵敛去了平日里的插科打诨,主动接过了管理复振归元峰之责……那他呢?
俞博达站起身来,活动了下已然发麻的手脚,伸手掸了掸衣襟上的雪子,再度俯身冲鱼翠花的墓碑遥遥一拜,而后拎起了一旁的竹篮,一阵“咯哒咯哒”的受惊鸡鸣从中传来。
他垂垂老矣,茕茕孑立,但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没有忘记带上那两只被他当做宝贝一样的老母鸡——
一只叫春花,
而另一只叫秋月。
“春花秋月,我们回家咯——”
老者沙哑的吆喝声透过呼啸着的风雪悠远传来,带上了几分天地之大的苍茫与寂寥。俞博达头也不回地朝归元峰山门外走去,这个拎着两只老母鸡的佝偻滑稽的身影便逐渐隐在了渐大风饕雪虐中,直至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梨”谐音“离”
对,这两只鸡就是二十二章中鸿来山人把它们当宝贝似的春花和秋月呐…qwq
山人年轻的时候其实是个纸醉金迷嗜酒如命の中二青年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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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支线收束完成(终于!)√
这本书里都不会再出现江湖支线中的人物啦,吃货秦徵会在【大煜缥缈沉浮录】这个系列中的下一本《佼人撩兮()》中以全新的面貌重出江湖,毕竟小少年终究还是会长大呀。
(不过……咳,我也不知道啥时候开就对了,毕竟这个系列太费脑细胞啦…[笑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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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四月采取周六周日两天都三更日万、工作日尽量日更原则,目标是四月底开学前35w+完结全文,欢迎监督催更鸭√!
第70章瑞鹤雪
军营内,展开韩牧以鹰隼送来的密报,上头密匝写着无上宫内所发生的变故。因这一切俱在他的运筹所料之中,故而看着这封密函,萧憬淮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神情。
自继位以来,萧憬淮设计诱除司马、铲钟家、去潜险、擢新吏,把权利从世家大族地方豪强手中一点一点地逐步收揽了回来,至于下一个目标——
萧憬淮眯了眯眼睛,并未多做表态,只是抬手把那封密函伸向了面前的烛台,火舌摇曳,一下便把那信笺吞噬为了一滩余烬。
日薄崦嵫,暮色四合,夜幕随着新雪一道逐渐笼罩住了玉门关,垂眸凝神便能听见远处士兵们高谈阔论的嘈杂声,同簌簌而过的风雪声以及沸煮食物的“咕嘟”声混杂在一起,透着股带着些野蛮劲的勃勃生机。
“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
今天是除夕夜。
帐外的空地上,士兵们呼啦啦地忙成一片,到处都充斥着笑语欢声。他们有的磨刀霍霍向猪羊;有的刷镬烧水;有的去取粟米菜食;有的则提溜着琼酒酪浆。红布轻掀,那醇郁的香气便随之满盈而出,顿时给平日里苦寒乏燥的行伍染上了节日的洋洋喜气。
在人群簇拥着的中央摆着的是一口硕大的铜镬,里头的汤汁烧得热气腾腾咕咚作响,大块的羊肉、菜蔬、汤饼在其间上下翻滚,这大杂烩般的糜汤若放到中原人家中去定然上不得甚么台面,可在这塞北苦寒之地却是难得的佳肴。
一碗温热浓稠的肉糜汤下肚,牛大壮抚拍着肚皮,一脸满足道:“咥……贺将军,这肥羊炖太好吃了!可馋死俺了,平日里尽吃那烂菜叶子,俺都要变成兔子精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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