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策皱下眉,说道:“当然不敢有。不过帝泽书院人杰地灵的地方,风水这样好,怎么可能聚集游魂?不会是恶鬼装好鬼吧?您上次说霖州难民营容易解决,白树生到现在都在敷药。”
杨幼清不等他说完就飞起一脚,是真真正正踹在戎策的大腿上,年轻人反应不及直接被踹出了书房。
“老师!”
“滚蛋,带苏涣去帝泽山。”
等戎策骂骂咧咧走了,杨幼清才从屋中出来,唤来扫地的李承:“给我找个铁锹。”但随即他听见后山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便知道昨日抓住的那只虎妖又从笼子里钻了出来:“算了算了,给我找几根铁链来。”
忽然后山轰隆一声,杨幼清感觉额头突突地跳:“去把刘菲菲叫过来!那是百年修为的古兽,放到黑市论两卖!她还准备开几枪?火药不要钱?伏灵司还剩下多少预算?月底想不想吃饭了?”
戎策盯着面色发白的教书先生,又望了望坐在他旁边的帝泽书院院使。白胡子老头捋着胡子,慢慢悠悠丝毫不显害怕神色,和旁边这位先生成鲜明对比。
“你叫常崴?常家是西北文豪世家,久闻其名,”戎策决定采取徐徐渐进的方法问询当事人,毕竟人家是帝泽书院的先生,而当年罚戎策跳台阶的院使还看仇人一般盯着他,“你无需害怕,我是伏灵司的千户,游魂见的多了,他们不伤人。”
常崴擦了擦汗,深呼吸片刻才说道:“这,我倒不是害怕受伤。只是前日夜里我见到我挚友的鬼魂之时,竟然全然忘记他已病逝多年,并和他把酒言欢畅谈许久。今早起身我才回忆起,当年我在他坟前赋诗三日,怎么能忘记他已然身故。”
“可能思念许久因而心情激动,”戎策觉得他现在就算是心情激动,分不清活人死人倒有可能,“你见他时,他并无伤人之意,不能算是煞气满身的厉鬼。但我好奇的是,一个普通的游魂,如何能保持一夜的显形,并不露任何破绽?”
这句话戎策虽是看着常崴说的,但问的是在他身后站着的苏涣。苏涣愣了下才意识到师兄在考自己,急忙说:“有可能是在背阴地见面,因而可以长久显形。或者,或者他的墓葬之地适于鬼魂修炼?”
一般下葬的时候,棺材上都会刻着送人安然入黄泉的暗纹,后一种的可能性很小。
但也不是没有,戎策问道:“你那朋友,葬在何处?”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他是西北怀州人。”
戎策还未说话,忽然听得外面有凌乱的脚步声,随即有人急促地敲门。院使点头,苏涣即刻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进来的是戎冬,戎策见她额头带汗,便知道她是一路跑来的。何事这样着急?
戎冬给院使和常崴行礼,接着对戎策说:“帝泽书院有人撞鬼!”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夜我和叶亭一同去温泉沐浴,她多留了片刻,但是直到今早我都没见她回到宿舍。同学上山去寻,发现她睡在半山凉亭。而她醒后说,她见到了她姐姐。”
叶亭是当今皇帝叶南坤的第四个女儿,而前面的三个,没有一人活到成年。她的姐姐不是鬼还能是什么?但是未出嫁的公主都埋在城东皇陵,虽然相比从怀州飘过来近许多,但那地方的符文更多,寻常的鬼绝对没机会逃出来。
杨幼清是什么乌鸦嘴,说案子简单的时候没有一次简单过。戎策掀起衣袍站起身,对院使说道:“我还是去看一下的好,此事先不要外传。”
他走出去,左边是苏涣,右边是戎冬。走了几步,戎策停下,转身抓住戎冬肩膀,让她转了个身:“回去上课。”
“今日没课。”
“过几天考试了,快回去,不然我告诉义父。”
戎冬不情不愿走了,苏涣问道:“师兄的妹妹?”
“嗯,长得像吗?帝泽书院三甲总有她一份,”戎策话里带着几分自豪,接着瞥到苏涣目不转睛看着妹妹的背影,便一脚踹过去,“看什么看,鬼还没抓住,看什么看!”
叶亭的性格和她同父同母的兄长叶斋差着十万八千里,一见面便给人一种舒服又想与之交好的感觉。戎策心里想,难不成叶斋不是亲生的?当然这话只敢在心里说,若是被人听见了,佐陵卫不到半柱香就会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大义灭亲。
“公主殿下,不如先说说昨日的所见?”
“太祖十训第三条说尊师重道,在这帝泽书院,学生间没有尊卑贵贱,你当我是平常学生即可,”叶亭虽然是受了些惊吓,但是毕竟年轻,没有常崴那般紧张,“昨日我行到山腰,忽然见长姐站在凉亭之中,与少时一般唤我。”
戎策问道:“你是不是不记得她已……病逝?”
“是。我感觉思绪好似钻出了我的脑海,事无巨细我都想说与她听,想和她讲述这十余年的冷暖。”
难不成是什么满足人心愿的鬼?戎策遇到过的善鬼是恶鬼的百分之一不到,毕竟怀着做善事的执念常留人间,比怀着怨气要难得多。黑白无常在人间的行动受限,但也不至于带不走一个普通的游魂。
可无论是常崴遇到的,还是公主遇到的,都是善鬼,而且是至亲之人。
戎策猜不透,但是封王大典就在几日之后,他也不能久留书院:“我去山上看一圈,如果遇到大公主的游魂,我便送她去黄泉投胎转世。如果再遇到奇怪之事,可以到伏灵司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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