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树生忽然前越向水中刺去,挺身时剑上穿着一条还在甩动尾巴的草鱼:“我不会看人,他到底是利用我还是想认弟,其实我并不在意。甚至我的父母是谁,兄弟姐妹有几个,我都不在意。”
“野猫,”戎策明白了白树生的意思,他自小无拘无束惯了,“总有一天你会懂家庭有多重要。”
白树生耸耸肩膀:“对你来说。”戎策叹了口气刚想说话,白树生已经跳到了岸上,举着断了气的草鱼喊道:“吃肉了!”
“还有菜。”戎策爬上岸,将水草捡起来挥了挥。
等火堆点起来,鱼和水草都摆到了木头搭建的架子上,戎策总算忙完,坐到杨幼清身边。杨幼清抖了抖袍子,以免浑身是水的徒弟弄脏他的衣服,偏偏徒弟本人丝毫不觉,偏要往他身边靠。
算了,杨幼清心里想,毕竟在二月,天气还冷着。
戎策看着剖开的鱼腹慢慢由粉嫩的半透明啫喱状变为白色的结实的肉,伸手想将那条鱼从火堆上拿下来,谁知白树生快他一步,还洋洋得意说道:“我抓的。”
“懂不懂尊老爱幼?”戎策一抬下巴。
白树生愣了一下连忙将鱼递过去:“监察大人您请。”
“阿策,”杨幼清捏住戎策的耳朵,给他一种久别重逢的莫名感觉,“我今年才三十一,你要还是记不住,明天就收拾东西,到西北道挖矿。”只不过是平淡的语气,却让戎策一个哆嗦,接连摇头。
接着杨幼清理所当然接过了白树生递来的木棍,在鱼身上取下腹部最嫩的一截,然后还给他。倒不是因为杨幼清挑剔或者娇气,而是他不会吐刺,小时候每次吃鱼总会被卡着,疼到嗷嗷哭。后来养成习惯,只吃鱼腹,便不会哭闹丢人。
鱼的另一半鱼腹被廷争塞到了白树生嘴里,然后背脊也被这兄弟二人分了,轮到戎策的时候仅剩下一个脑袋和半条尾巴。
“老师……”戎策可怜巴巴望着杨幼清。
杨幼清熟视无睹:“吃完了就准备赶路。”
第91章被师父卖了
戎策把最后一条水草塞进嘴里的时候,感觉到火堆晃动了一下,不仅仅是火苗忽闪,紧接着灼烧的木炭都继而连三滚落。不单单是他察觉到了危险,杨幼清的手已经放在了苍锋的刀柄之上,被戎策按住:“是烟暴露了位置,您放心,让我来。”
白树生望向廷争,后者皱眉不语。先前即便有再多的不顺,廷争总会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少有现如今的这般紧张。白树生有些好奇,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是青丘的阵法吗?”
“不,”廷争拇指摩挲青梧剑的剑鞘,“是许久不见的故人。”
戎策跳到石头上远眺,只能看见远处的丛林树木耸动,似是有千军万马,又似是仅有二三高手:“打得过吗?”
“他若是没有亲自来,应该,应该有几率战胜那几个走狗。小颃,帮我。”
白树生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廷争唤的是自己,乍一听有些别扭,但是想一想,廷争从十来岁知道有个弟弟在世,便在内心深处一直以这个乳名称呼他,习以为常也就不觉得有多奇怪。
他默认了这样的称呼,跟着廷争向前走去,站在沟壑两侧的土丘之上。
戎策从背后抽出血刺,挽了个刀花紧握在手中,刚想上前忽然耳后传来剧烈的痛感,习惯了伤病的伏灵司千户竟膝盖一弯单腿跪在地上,左手捂着左耳后面的烧伤痕迹紧皱眉头。
杨幼清先是听到了他的低吟,再望过去,戎策像是一只小狗一样蜷缩着,就差在地上打滚。“又疼了?怎么回事?”
“没事,可能青沙道太潮湿,”戎策晃了晃脑袋想要站起来,又是一阵钻心的剧痛,他一咬牙,左手攥拳就要朝疼痛的地方狠狠捶过去,尚未落在耳后便被杨幼清抓住了手腕,“老师?”
“你不要命了?”杨幼清冷着脸将他手腕撇开,起身对廷争道,“你们守得住?”
廷争侧头望向这边,明了情形,说道:“放心,你们只管继续向前赶路。青丘荒冢的核心不是随便就能进去的,没有地图的话,就算他们击退我二人,也追不上你们。”
杨幼清拽起戎策的胳膊,另一只手抓过来血刺,架着他朝丛林深处走去。
“我死在了这一场劫难之中,迎来我意料之中的结局,”族长走到灼烧的土地中间,一个时辰之前还立于此地的繁茂树林如今已是一片焦土,寸草不生,“但是青丘的故事尚未结束,相由的惩罚亦未到来。”
沈景文看向幻境中可怖的庞然大物,问道:“有谁斩杀了相由?”
“你应该从史书中读到过,不是吗?”
“他们喜欢乱写一气,毕竟是几千年前的事情,”沈景文耸耸肩膀,从记忆里搜刮着,“大禹?记得有人提及大禹斩相由的故事。”
族长微笑着:“是谁并不重要,关键在于,相由死了,带着他的罪孽和过错进入了往生世界。九颗蛇头被一一斩下,滚落在地,成为了坚如磐石的装饰物,再无法嚣张跋扈。”
“什么蛇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沈景文看着先前见过的小孩——他或者他的弟弟——被一只成年的九尾狐叼走,带到一座空旷的山洞,山洞里还有潺潺流水声。这应该是他醒来的地方,只不过千年前并没有安逸穴居的飞禽走兽,仅是一个嚎啕大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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