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策还想出拳,不料这只手腕也被杨幼清抓住,彻底被人锁死,牢牢按在床上。真刀真枪打起来,戎策不一定会输,但是他面对杨幼清不敢用全力。且就算是打赢了,师父也会找个借口将他一顿抽,然后罚他打扫藏书阁。
“老师,”戎策换了个策略,眨眨眼睛露出副无辜又委屈的神色,“老师,楼下桌子太硬,睡不好。”
“这么多房间随你挑。”
“这地方阴森可怖,我怕您自己待着不安全。”
“花言巧语,”杨幼清松开他的手,将戎策从床上拽起来,“睡地上。”这小孩粘人归粘人,但是关键时候还是不错的战斗力,杨幼清也知道这地方诡异,不如把他留下来,挡几刀。
戎策笑得跟吃了蜜一样,蹦跳着给自己收拾了一个地铺,躺上去不过两三次呼吸,就安安稳稳进入了梦乡。杨幼清坐在床上看着他平静的睡颜,又是一阵唏嘘,怎么当年意气风发的小将军,现在如此没皮没脸。
不仅不要脸,而且还挺暴躁。他手下的那群人不知道来投诉了多少回,说戎百户今日又对他们拳打脚踢。真是把自己的脾气学了个十成十,杨幼清心里想着。
第二日清晨,天微微亮,公鸡还未以鸣叫拂晓,杨幼清就听见了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他能判断出来此时站在门口的应当是白树生,便踢一脚刚从地上爬起来还在揉眼睛的戎策:“开门去。”
戎策不等他踹到便已经一个健步窜到门口,听话地将门打开。
“监察大人!”白树生窜进屋里,“又死人了!”
杨幼清揉了揉额头:“下去再说。”
白树生点头,然后望了一眼戎策,疑惑问道:“咦,你怎么在监察大人屋里?”
霖王的护卫戴佗,一清早就送来了受害人的名单和他们的生辰、出身。杨幼清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些人的死亡合情合理到让人挑不出毛病,像是不凑巧死在同一天罢了。
至于今天刚刚发现的姑娘,也和这些人毫无关联。这姑娘就是昨日戎策偶遇过的白凤楼花魁石媛媛,睡梦中死在了张钟的怀里。
张钟此时拢着袖子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有悔恨和自责也就罢了,戎策本以为能在他脸上找到一点伤心难过,但是一无所获,张钟的冷漠让戎策一阵心寒,为这姑娘不值。
“仵作怎么说?”杨幼清坐在桌前问道。
“哮喘。”
杨幼清抬头看了一眼张钟,又低下头去,并未多说。张钟倒是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不舒坦,问道:“你们又是画符又是拔刀,怎么到现在都查不出个因果原由?也不知朝廷养着你们有何用?”
戎策一皱眉就要开口骂,但是被杨幼清一把拉住手腕,他只好将快要出口的脏字咽了回去。杨幼清问道:“荷花落里为何没画镇灵符?”
白树生在戎策身后探出身子,小声说道:“他不让进。”
“看来,这不是伏灵司的问题,”杨幼清抬头瞥一眼张钟,“明知白凤楼诡异,为何留宿?”
张钟冷哼一声:“与你何干?媛媛因你们而死,休想就此罢休!”
戎策再也忍不住,挣开杨幼清的钳制扬声说道:“你别欺人太甚!昨日你和石媛媛做了什么?哮喘病人病发呼吸急促胸闷咳嗽,你为何丝毫没有察觉?”
张钟的恨意和敌意几乎喷薄而出,但这其中并没有戎策想要看到的惊慌失措。这件事情和他无关。
倒是昨天被他一声怒斥赶出门的白树生心中有积怨,从戎策身后站出来说道:“对,你也脱不清干系!”
“你他妈嫌命长!”张钟一拳打过去,白树生也来了斗志,一招格挡卸了他的力气,再后撤一步。张钟继续如饿狼扑食般袭来,这些攻击在白树生眼中不过是小儿科,他几个转身轻易躲过,眼中还有挑衅。
不过几个来回张钟便累得气喘吁吁,眼睛都红了,白树生正要说话,被戎策一把抓住手腕。白树生回头神色不满,戎策低声说道:“适可而止,你惹不起。”
杨幼清听到这句话,才从茶杯上移开视线,瞥了一眼戎策。
将白树生推到人群之后,戎策才抬头望向张钟:“你爱她吗?”
“你管得着?”张钟一抹额头的汗,气势汹汹。
戎策上前一步,说话语气忽然毕恭毕敬,接着一拱手,“我想您怜惜美人,见不得红颜薄命因而惆怅愤怒,否则霖王殿下怎么会因为一个风尘女子大打出手?”
杨幼清将茶杯放到桌上,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的神色,倒是白树生在旁边惊呼:“霖王?这是霖王叶斋?阿策你怎么不早——”白树生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杨幼清一记眼刀吓了回去。
戎策从第一次见面就确定,当日宴请的霖王是个冒牌货。
当时坐在最中间身穿深红外袍的男子,似是在在打拼了多年,以至于不经意间流露出油腻之感。绝对不会是一个二十五岁,皇后嫡出因而无法无天的亲王。
再说长相。霖王殿下虽然不学无术,但是据传长了一张让京城未出嫁的姑娘一见倾心的脸。若是在场挑出一个用美若潘安能够形容的,必定是眼前这人——白凤楼的二掌柜,张钟。
一个整日里吃喝玩乐沉迷美色的王爷,懒得搭理三四品的小官吏,派个替身来吃吃酒聊聊天,也倒像是他的做派。在座的,进过宫城的仅有杨幼清一人,见过霖王的也只有看人不记长相的白树生,想要糊弄过去,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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