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他虽这样说,面上仍有些怒意,可见事后免不了与他父亲争吵一番,于是笑道:“但这个消息,我还是要告诉二哥。我有个故旧如今在太上皇身边得脸,太上皇陛下即将回京,身边禁军神策营要重组,十分缺人。我便向她举荐了二哥,她往上一报,没有不准的,来日二哥在京中禁军做将领,可不要忘了我。”
杨二哥听她这样说,眼睛一亮:“此事果真么?”
她喝了口茶,点点头:“当然真,二哥若一直跟着祁王殿下,来日回京,朝政一定,殿下也会留在洛阳,届时定让你们仍回江南去。在江南怎么比得上神策军风光无限呢?”
他听她这样说,兴奋地搓了搓手。之前祁王的确表示过,等朝局稳定就让他们回江南,但他自己还是想留在洛阳,感受一下京城的繁华,他这想法前日晚上也曾酒后告诉姜严著。
姜严著看他十分雀跃,笑道:“好了,我也没什么别的事,今日特特来告诉二哥这个好消息。”说罢站起身来:“我这就去了,再晚恐出不去城了。”
杨二哥还要留她在城内,但见她执意要去,不好强留,只想着以后细水长流,便笑着站起来目送她离开了。
待她回到城外大营,姒孟白也刚刚回来,原来她们今日兵分两路,一个去找了杨二哥,一个去找了祁王身边那名老者。
那幕僚老者是红印案的官眷,本身也是文臣之后,也见不惯祁王身边有杨五爷这样一个山匪出身的亲信幕僚。
姒孟白今日去找他闲谈,提起杨五爷,见那老者有些不忿,遂照着姜严著的吩咐,提起杨五爷恐怕会影响祁王在太上皇眼中的形象,来日回京,若有皇帝的人挑起这一点来说事,既影响太上皇,也影响祁王。
若叫人知道太上皇回京,还要靠一个山匪,传出去何等失体面!
这一番话说得那老者连连点头,只说自从杨五爷出家,改号“长真山人”,想来不会有人去深挖前事,但只是如今他长男还在打理山寨,手下上千人,舍不得这份“家业”,来日叫人知道了,不免要牵连到上面。
那长者表示祁王颇倚重杨五爷,只能找到太上皇身边的人,缓缓进言,让太上皇施压叫此人离开祁王身边,这件事他会去想办法,一定会赶在回京之前办妥。
姜严著听他说完,满意地点点头,为保险起见,她前几日也找了妘花广,委婉将杨五爷的事说了,也请她在太上皇处进言,不可使此等人物在祁王身边久留。见事都办妥,她笑道:“不错,不错,雷都埋好了,我也该撤了。”
到第二日,姜严著又去拜祁王,祁王这几日忙着请太上皇回宫的各项典礼事宜,好容易抽出空来接见姜严著。
她行了礼后,直接说道:“殿下,末将想着京城已派了兵出来,虽不强劲,但我们驻扎在此地的人到底也少,所以末将来请个旨,亲去彭城,把驻扎在那里的燕东军和蜀军,还有江南军都带回来,拱卫汴州。”
祁王听了点头道:“我已派了人去催他们速来,你若愿意跑一趟,那最好不过。”
随即签了一份手书,还有一个宫牌,交给姜严著,让她速去速归。
她回到营中,布置了一下人马,由姚章青的副将暂管大营,姒孟白也留在营中。姜严著则同姚章青一起,带着一百人去彭城将其余人马接来汴州。
次日一早天微微亮,她们就出发了,一来一回,快也要三四日光景。
姚章青在路上问她道:“这样小事,我跑一趟就够了,将军何必亲来。”
姜严著在马上笑答道:“我埋的雷,这三两日就要发作,不跑远些,炸到我怎么办?”
果然两日后,正在姜严著刚收拢好人马,准备往汴州进发的时候,收到了姒孟白发来的密报:太上皇责令祁王赶走杨五爷,并彻查江南军所有有山匪背景的将领士兵,杨二哥首当其冲被革职。
杨五爷原本有机会献上刀疤脸,用他长男的命换取留在祁王身边的机会,但他舍不得长男,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先离开祁王,回到寨中再等机会。
但杨二哥还做着进神策军的美梦,突然被革职,又见父亲宁愿搭上自己的前程,也不愿意献出大哥。四处求告无门,一时怒起,先是一刀杀了杨五爷,然后跑到寨中又砍死了刀疤脸,跑出来时被寨中人乱棍打死。官兵在后面跟着杨二哥赶到了山寨,把这个坏事做尽的山匪窝子一锅端了。
姜严著边看边拍大腿说:“精彩!精彩!”
待她们回汴州的路上,官府的邸报也发了过来,与姒孟白密信中说的相差无几,只是更简略一些。
姜严著回到汴州,扎了营,到城中拜见祁王,归还宫牌。她见祁王面色如常,心中暗想,出了这么大事,居然面上丝毫看不出来,果然心机深沉。不过听说太上皇已为此斥责过他,短期内应该是不会立他为储了。
回到营中,她又将此事细细从头琢磨了一遍,看看自己是否有思虑不周的地方,或是遗漏之处。
从杨五爷的下场来看,这事情做的还算妥当,她从头到尾没有直接出手,从进城后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各方都想尽快息事宁人,不会再详查,所以这火也烧不到她这。
原本她想过,通过几个人让太上皇给祁王施压就够了,但以祁王和杨五爷的关系,就算赶他走,日后也难保太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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