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个黏人精,聿琛被她逗笑,露出左颊的一个浅浅的酒窝,打趣道,“小姑娘家的也口出诳语,把自己比做狗皮膏药,羞不羞啊。”
“但你这样哭,好像是我硬生生要拐了你似的,明明是你千方百计地来求于我,如今哭鼻子的也是你。你这样,倒显得是我的不是了。”
“你还说!你方才分明是在激我,”烟景掏出袖中的帕子,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还不都是因为你,我三魂六魄都丢了,神思方寸都乱了,不然断不至于如此。”
这样炽热的话听得他心中被什么挠了一下似的,偏偏他吃她这一套,他从她手中拿过帕子,替她擦着脸上的泪,哄着她道,“好了,有我在,便不要哭了。伤心归伤心,但你与你爹爹,并不是一别之后便不能相见了,只是他现在有官在身,还要为扬州百姓谋福祉,日后待机会成熟,将你爹爹调往京城为官,你们父女俩也方便见面了。”
他是堂堂太子,要将她爹爹调到京也不是难事,何况她爹爹政绩也不坏,不过他倒想借着这个由头好好逗她一阵,这姑娘性子如此生动鲜明,戏弄起来倒是蛮有趣的。
他这样一点醒,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爹爹也是有这个意思的,心中的难受劲缓了一下,果然收住了泪,尤带了几分不可置信道,“真的吗?”
他挑起眉头,目光灼灼,“自然是真的,不过,得看你的表现。”
他这样一说,她又有些不明白了,有些懵懂的道,“爹爹是个好官我知道,可是我养在深闺,见识粗浅,官场上的事我一概不知,更是不懂要如何表现?”
聿琛笑道,“你不是费尽心思要来侍候我吗,把我侍候得舒服了,我心里头高兴,办事自然更得力些,在官场上多多走动一下,你爹爹的事岂不是更有眉目了?”
烟景听了倒也不恼,只是睁大眼睛瞧着他,扬起脸哼哼道,“是是是,我这般上赶着你,所以你可以时常拿出来作文章,我也只对你这样而已,换了旁个我才不理会他。”
可她一看他的神情,便知他存了一些别的心思在里面,回过味来后耳根子便有些红了,她背过身不看他,嘟囔道,“你当我是什么了,净拿人家来开玩笑。”
他笑起来,目光湛湛,“只许你在我面前哭得花容失色,就不许我春风一度么?”
她扑哧一声笑了,小脸却更红了,“什么歪理。”
他轻轻握住她的肩,将她的身子转过来,轻柔地将她脸上的泪痕都擦干净了,“明日辰时,我的车马在大门口接你,你做好准备。”
“嗯。”她小声地应了声。
聿琛走了没多久,诗荃姐姐便来看她了,依旧是打扮得彩绣辉煌,光艳照人,她一进门,烟景便觉得自己的房间耀眼争光起来。
烟景携诗荃姐姐在临窗的炕上坐了,诗荃见烟景卧房里面的衣箱开着,缀儿和另一个小丫头在拣出衣服来装进行囊里,不免奇道,“怎么烟妹妹,你这阵子要出远门吗?”
烟景眉目之间有几分羞涩之色,怪不好意思地道,“我遇上了喜欢的人,明日便要跟他一块儿去京城了,行程比较赶,本想去到京城后再写信告诉你的。”
诗荃那双美丽的眼睛露出惊诧之色,“这才几天的功夫你便觅得良婿了,未免也太快了些,应当还没行过三媒六聘吧,《春秋》有言,女为人妾,妾不娉也,正妻可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门来的,妹妹你这样跟着他可是甘当妾室了?”
烟景闻言有些黯然,“他还没有娶我的意思,可我真的不想错过他,只能先跟着去了。”
“我知你天真烂漫,心中只有情意万重,可是妾室终究是低了嫡妻几个头,在夫家也妄谈什么地位,所仰仗的,也唯有丈夫的宠爱,一旦色衰爱驰,则更不堪了。依我对妹妹的了解,此君人品才貌定然十分出众,才会让妹妹这般迷了心窍。”
听诗荃姐姐数落妾室的种种不堪,烟景倒也不以为意,若果真她为了他尽了所有他还是娶了别的女子为妻,那她只好放手成全他的幸福,烟景有些自嘲地笑道,“他太出色了,是我想要跟他在一起的,何况我也不是做他的妾,只是侍候他的侍女,若能成为他的嫡妻,那一定是全天下最幸运之人。”
妾已经不堪了,竟还只是个侍女,若是收用在房中,地位比妾还更低一等,不过这般行事做派,确实像是她能做得出来的,正经的千金小姐矜贵得很,怎会这般自轻自贱求着去当人家的侍女的,真是闻所未闻的滑稽奇谈了,诗荃心中冷笑数声,不过她还真对这男子的身份好奇,不禁问道,“他如今在京城可有什么官职在身,家世如何?”
烟景摇了摇头,“一概不知,他没有和我说明,我原本也不在乎这个。反正都要跟着他去了,日后总归会知道的。”
诗荃见她这样,便觉得有些没趣。她不久便要嫁入忠义侯府做正经的少奶奶,而眼前的这位却是做奴几的,她们之间便是云泥之别了,主子和奴才终究不是一个路上的人,因此在心中又把烟景看轻了几分,但面上依旧装出亲热的样子来。
诗荃今日本就是为了哥哥才来看她的,没想到却得到了这么重大的消息,不知哥哥听到了会作何感想,他心心念念视若仙女儿的女子却这般随随便便地去做了别的男子的侍女,会不会有美梦坍塌的感觉,想到此诗荃便觉得按捺不住了,想立即回家告诉哥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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