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叮嘱道:“下钥之前须得回来,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们。”
侍女连连地应了,沿着后巷往街口去,上了架朴素的驴车,兜兜转转地拐进了一条窄街。
下车时又是两个市井小妇人的装束了,头上蒙着幂篱,低着头行色匆匆地进了医馆。
坐诊的大夫切了一只脉,就皱起了眉,两只手都把过,不由得不甚赞同地道:“太太已经有了两、三个月的身孕,怎么还独自出门来寻医?身边没有个亲眷陪伴么?”
幂篱后少女娇俏的脸一红一白,将诊金丢在桌面上,就起身出了门。
锦桃等在门口不敢进去,也不敢问江泌私下里来找大夫看的是什么病,见江泌出来,忙迎了上来扶住了她。
主仆两个仍旧坐了驴车回长公主府去,锦桃却觉得自己被江泌盯住了。
她瑟瑟地道:“郡、您、奴婢……”
江泌道:“我记得你原本不是家生子,是被耶娘哥哥卖进府里来的。”
她下意识地模仿着江汜的眉眼神态,锦桃果然心中生寒,不由自主地点头。
江泌问道:“听说你哥哥好赌,跟南街那些帮闲、瘪三无赖很有交情?”
“让你哥哥帮我做一件事。”她从袖中取出一只香囊来,沉甸甸的,压在锦桃手心里,像是压在了她的心头上:“这些,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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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起了风,吹得窗屉“吱嘎”地响,绀香把窗子落了下来,江楚烟却犹嫌闷,就仍旧支了个小小的缝隙,微微冷冽的空气从窗缝里漏进来,未及行凶就被窗下绵延的熏笼挡住了。
庭中的树簌簌作响。
子春揣着手在门口看着,同江楚烟道:“听说北地的树木在秋冬日里都要落尽叶子的,到时候园子里未免都显得凄凉了。”
江楚烟支着颐,就微微地笑,道:“说不定明年就回南边去了。倘若就在京里住下,那也该有自己的院子,到时候叫你好好地规划,种些不落叶的树来留着冬日里看。”
子春就喜气洋洋地给行了个礼,道:“小姐一言九鼎,这话奴婢可记下了,往后这差事谁也不能抢了去。”
江楚烟笑着不理会她。
中庭总有些风吹落叶的声响,但听得久了,也不觉得十分吵闹,甚至江楚烟歇下的时间还比往日早了些。
窗棂上忽然有轻微的响动。
值夜的绀香警醒,猛地坐了起来,蹑手蹑脚地下了榻。
窗棂还在轻轻地响,像是被风卷着小石子不经意敲打,又让人不能错认规律的间隔,三长一短。
绀香忽然回过头来。
江楚烟不知何时已经坐起了身,赤着脚从帐中走到了她身后,轻声道:“开窗。”
绀香抿了抿唇,依言撑开了窗屉。
玄色的身影微微一晃,沿着开到一半的窗扇落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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