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儿说得妥帖,但笑容有些意味深长,束太太看在眼里,不觉头痛。
李家本家在永州都颇有人望,分在荷叶镇的这一支当家太太要收养一个养女,憋足了劲想送姑娘过去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
她和小姑紧赶着去了一趟李家,李太太的意思也是模棱两可的,虽然口口声声地说着“楚小姐我是最知道的,顶顶体贴明事理的女孩儿”,还派了身边的妈妈来观察,但束太太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怪异。
俟转回头来,看着不远不近处消瘦而清冷的黑衣少年,及他身后左右壁立的高大劲装男子——小姑还说这是镇上的小混混,当面出言不逊。
支得起这样排场的小子,就是个混混,也不是如今的楚家能得罪得起的混混啊!
束太太焦头烂额。
楚烁趁她不注意,打开了捂在他嘴巴上的手,一面恶狠狠地盯着谢石,“呼哧呼哧”地喘气。
束太太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好收拾的话,连忙抢上两步,自我介绍道:“我是阿烟的舅母,小公子怎么称呼?我们家阿烟是不是生了病?多谢你仗义帮忙……”
谢石看着面色阴沉的束氏,又扫过楚烁脸上凶狠的神色,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药童从北屋里一溜烟地跑出来,朝谢石行了个礼,道:“先生看完了脉,请公子进去问问病人的饮食起居。”
谢石微微颔首,漠然道:“楚太太,请吧。”
束太太忙拉了束氏一把,谢石不管姑嫂二人的心思,自顾自地转身往后屋去。
身材高大的侍卫一左一右走上来,半押半迫着使两人跟了上来。
巫马臣面上带着平和笑容,站在了楚烁和李家的使妇面前。
束太太踏进楚烟的房间,扭头去看谢石,黑衣的少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半倚在门框上,不知道从何处抽了根草茎,叼在口中静静地嚼着,侧脸上眉锋微微皱起,察觉到窥探的视线,眼神如刀般割了过来。
束太太心里一颤,全然摸不清谢石的身份、谢石和楚烟之间的关系,这种漂游不定的悬空感几乎让她有些窒息。
陈大夫笑着和束氏打招呼:“楚太太近日用着药可好?令爱真是纯孝之心,您必有后福的。”
束太太“哦”了一声,道:“我家小姑背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陈大夫笑道:“楚太太使的药又贵又好,只要保养得宜,长不过半月,短不过旬日,也就尽好了。”
束太太不由得看了小姑一眼。
束氏僵着脸,一言也不发。
陈大夫白说了几句闲话,就落到正事上来:“令爱被人打伤,恐怕伤在了脏腑里,索性令爱的底子不错,我先配两副药,吃完了再细调,卧床静养个把月,大约也就好了。”
他说着话,束氏的脸色就很难看了,连束太太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就听陈大夫还格外地强调道:“务必要静静地调养,不能做一点重活,家里倘若方便,每日替病人按一按腿,少动一动也可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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