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腹内一阵沉默,叶红鱼听着莲生的叙述,感觉到柯浩然灭魔宗这件事情,似乎与西陵的记载有些不相符合,而莲生说出的过程,也让她感到恐惧。
叶红鱼看着莲生,问道:“莲生大师,可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作为为裁决司大司座,她对昊天无比虔诚,所以她很好奇,莲生为何要用如此激烈的手段。
莲生三十二惨笑几声,而后悲愤道:“为了见到一个真实的世界,为了不被昊天吃掉,世人都以为修行是昊天道恩赐,可人真的需要昊天恩赐吗?”
他没有逾越五境,哪怕他破五境,只需要一念之间,可他仍未破五境,因为他不想被昊天吃掉。
宁缺双眼咪在一起,他手中的元十三已经对准了老僧的头颅,“我承认西陵藏匿了很多污垢,可这并不代表这个世界很不美好,你应该感谢我家小师叔,否则你又怎能活到现在。”
这个老僧让他感到极度恐惧,比当年他幼小时,面对茫茫岷山中的饿狼时还要恐惧。
莲生神色诡异一变,笑着说道:“没错我应该感谢柯浩然,如果不是他以樊笼困我,我又如何能够活到现在,恐怕早就被这天吃了,我本以为魔宗山门洞开,我便能从新走出此间,可没想到终究还是机缘不够,来了位知命巅峰的大修行者。”
他这一生极为风光,在世人眼中他学贯三道,佛宗的山门护法,西陵的裁决大神官,魔宗的大祭者,可天地既生莲生,又何必生柯浩然呢?
莫山山看着传闻中的人物,问道:“苏先生,这天真的会吃人吗?”
苏玄平静的说道:“天地自混沌而生,又怎会吃人呢?吃人的应该是昊天才对,可莲生大师您真的是想改变这个世界吗?您费尽心机的绸缪,不过是贪那千载长生罢了。”
莲生用十分满意的目光看向了苏玄,他说道:“少年人你很不错,若你不是知命巅峰的境界,现在这山腹中必然是另一种结果。”
苏玄回答道:“那必然是个很糟糕的结果,那现在莲生大师,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一位曾经的五境巅峰,一念之间便能逾越五境的存在,想要将一身传承留给后人,这倒是个不错的结果,宁缺终究还是要入魔啊!
莲生看向了手持元十三箭的宁缺,他畅快的说道:“我杀了很多人,柯浩然却没有杀我,我其实无比的希望柯浩然一剑斩了我,可柯浩然却并未杀我,柯浩然以此粉碎我的道心,就算今日能够出去,我也是苟延残喘,既然如此那这桩因果就由书院弟子接下吧!”
他看向了苏玄,自然明白苏玄不会阻止,他很清楚道门与书院间的恩怨纠葛,只是没想到十数年过去,书院的天下行走竟会如此弱小,刚好可以传承魔宗功法。
莲生抬起了几十年不曾抬起的干枯右手,暗红色的气息,自莲生的五指间溢出,下一刻山腹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吼声。
叶红鱼与莫山山捂住了双耳,封闭了感官,不去听这凄厉的吼声,但若封闭感官便能无事,那这莲生岂不是太过无用了些。
看着无法动弹的两人,苏玄说道:“佛宗狮子吼,配合魔宗功法竟有如此奇效,只是莲生大师,可惜又何以挡我。”
苏玄向前跨出数步,随意的挥洒出几道剑罡,斩向了莲生三十二,在苏玄左侧的宁缺,也是放下手中元十三箭,抽出朴刀斩向了莲生三十二。
莲生看着那几道剑罡笑了起来,积攒了许多年的念力,在这一刹那间迸发,燃烧了最后生机的莲生,只是动了动手指便让来势汹汹的剑罡,化作了散漫的天地元气。
剑罡猝不及防的消散,让打算一刀斩断莲生头颅的宁缺,被莲生一把提在了手中,仅一招这位书院天下行走,便被莲生拿下。
莲生看着不远处假模假样抵挡他威压的苏玄,晃了晃手中的宁缺,说道:“作为书院的天下行走,你还是太弱了,就让我帮你一下吧!”
宁缺不断的咳出暗红色的血块,他擅长战斗可他从未料想到,面对一个被囚禁了十数年的老僧一招拿下,他说道:“你想让我入魔?”
莲生笑着说道:“很多人都想让你入魔,包括那个正护着那两位姑娘的少年人。”
这个书院弟子,必然会入魔,哪怕没有那个五境巅峰的少年人也是如此,进来的几个人中,也只有这个书院弟子,最适合修行魔宗功法,也最适合成为那个破除昊天的人。
苏玄听着莲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反驳道:“莲生大师您被关了十数年,可不能乱说话,我是后学末进,如何能够战胜当年的莲生大师,能够全力抵挡便已然不错。”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挑明白,顺其自然便是最好,况且一位五境巅峰修行者的传承,本就十分的珍贵,哪怕这位修行者入了魔也是如此,只要修为够高,还不是照样行走世间,无人敢于狺狺狂吠吗?
若入魔便能,成为知命境界的存在,想必没有人,会拒绝这件事情,看看现如今叶红鱼的眼神就知道,他那位师姐恨不得接受传承的就是她自己。
苏玄的反驳,在莲生看来不过是在欲盖弥彰,他冷漠道:“你们为了天书明字卷开启了魔宗山门,可明字卷本就不在这里,所以你们开启山门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局。”随后莲生看着手中的宁缺,笑道:“看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入魔。”
“哈哈哈!”
莲生单手掐着佛印,他低下头看向了宁缺的双眸,四目相对无穷无尽的意思,涌入了宁缺的祖窍泥丸之中。
随着宁缺不断的接受传承,散溢在山腹内的威压逐渐减弱,莫山山与叶红鱼此刻,也真正看清楚了宁缺当下的情况。
叶红鱼不禁感慨道:“莲生大师的传承确实不错,可宁缺终究还是入了魔,入魔之人该杀!”
她是裁决司大司座,若先前宁缺不能杀,可现在她已经有了杀宁缺的理由,宁缺如今已然入魔,哪怕是杀了,书院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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