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就仍有许多不明白,不过至少弄清了一点,那就是和兰宜无关,而是在宫里出的问题,她就放心下来,不再多问了。
只有兰宜心中悚然。
她没想到沂王所谓的“重病垂危”里面居然掺进了小王爷的身影——
她绝不愿以恶意揣测一个孩子,但是,她说不上来的就是觉得应该与小王爷有关。
这预感随后在沂王口中得到了证实。
沂王去的时候不长,见素说了这番话后不久,他就回来了,进屋显出点心烦,把侍女们都挥退了出去。
“小王爷好些了吗?”兰宜原没准备过问,这时改变主意,问了一句。
沂王微微摇头。
“他不愿过继到康王府?”
说实话这已是最好的安排,以沂王的为人,兰宜都有点意外他对小王爷的手下留情,以此前他那些隐忍的暴怒情状,让小王爷“病亡”都不无可能。
“嗯。”沂王终于开口,“他想寻死。”说着到底冷笑一声,“小小年纪,不知所谓。”
他踢掉鞋子歪到炕上,打从回来,他还没来得及歇口气,片刻之后,叫兰宜:“过来,陪本王坐会。”
兰宜慢吞吞过去。
“那日宫里怎么了?”她还是问了。
沂王挨着她,懒洋洋道:“怎么现在关心起本王来了。”
兰宜没应声,出走一趟,她待他更随意了些,爱说不说吧,他的事,她也不是非得知道。
沂王自己道:“你问了,告诉你也无妨。太子
废了,在宫里的人手仍有不少,借实哥儿的手给我倒了一盅茶,茶里下了毒。”
兰宜一下子坐直。
动作太急,沂王变色,迅速起身去帮她稳住身形,又抚着她肚腹,凑过去绷着脸凝神听了好一会儿,才轻斥道:“慌张什么。”
兰宜根本无事,她坐着又没摔没碰,哪里就这样脆弱了。
但她也顾不得反驳沂王,因为她正陷于震惊之中。
原来如此——
她心中一直埋藏着一个疑问,那就是沂王前世的早亡,从她今世与沂王的相处看来,沂王身体非常康健,这样正值壮年,又无酒色等不良爱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在离皇位一步之遥的时候一病就没了;她考虑过是不是为人所害,但观沂王行事,又觉得他很难予人下手的机会,这个可能性几乎与他突然病亡差不多,她忘了,独独有一个人,拥有这个例外,是前世的沂王不会去防备的。
小王爷。
只有小王爷。
甚至在造成事实之后,沂王的部属发现不对都不会过分去追究他——把小王爷继承人的资格追究没了,再把皇位还给太子吗?太子只是被废,可还活着,就算太子本人不行,他还有三个儿子呢。
权利的面目向来冷酷而无情,已经逝去的人,终究逝去了。
那一晚听见哭声后,兰宜在沂王的帐篷顶上等过,但等了很久,没见到他的魂魄出来,她就失去了兴趣,飘走了没再靠近。
不然也许她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沂王皱眉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了?本王的话吓着你了?”
“……”
兰宜终于回过神来,不好说实话,含糊应了一声。
“怎么胆子又这样小起来,本王不是没事么。”沂王是埋怨的口气,却又带两分满意,接着道,“那杯茶本王没喝,除了干清宫里父皇眼跟前的东西,别处的我都不会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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