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在忙着为太后看诊,前面则在忙着清算。
天上大雪纷飞,前面又重新归于平静,内侍们不畏严寒,提着一桶接一桶的水往地砖上泼洒过去,原本殷红的血迹被水冲刷的一干二净。
而内殿里则灯火通明,文王已死,接下来就该清算徐相一党了。
只是宣帝刚坐下,就有太监跑进来禀报,说太后晕过去了。宣帝只得暂且搁置此事,先赶过去探望太后。
宣帝过去时,太后刚醒来,正握着徐映月的手,不住的掉眼泪。
叶蓁则端着药碗站在一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神色颇有些尴尬。听见外面传来宫人向宣帝请安的声音,太后这才擦了眼泪,忙挣扎着要从下床。
宣帝低咳着进来,见状忙伸手将太后扶住。太后则反手攥住宣帝的手,含泪问:“你舅舅,你舅舅他……”
宣帝知道太后想问什么,他扶着太后重新躺下,沙哑道:“舅舅没事,母后您别担心。”
但徐相也只是眼下没事,毕竟文王临死前,将他与徐相相互勾结,意图逼宫谋反一事,交代的一清二楚。当时文王说这些话时,有不少人都在场。
是以第二日早朝时,便有人上书弹劾徐相挟势弄权,结党营私贪污受贿。
宣帝神色不明坐在龙椅上,并未当庭表态。但帝相不和一事,朝野人尽皆知,如今徐相卷入文王谋逆案中,弹劾徐家以及徐相门生的帖子,顿时就像雪花一样,全飘到了宣帝的御案上。
叶蓁担心宣帝,便趁着太后喝完药睡着之后,打算过去看看宣帝的。
可谁曾想,甫一过去,就见一身素衣的徐映月,跪在茫茫大雪中。
叶蓁惊了一跳,忙拎着裙子跑过去,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盖在徐映月的身上。徐映月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了,此时她的头发眼睫全湿了,叶蓁忙扶去扶她:“皇嫂,有什么事,你先起来再说。”
徐映月不起,她又颤声问了一遍门外当值的内侍:“陛下当真不见我?”
“这……”内侍一脸为难道,“娘娘,奴才先前进去禀报过了,陛下说了,让娘娘您先回去,待他得了空,再去凤仪宫见您。”
徐映月听到这话,长睫轻扇了一下,眼睫上的雪水融化,像似她落了泪一般。徐映月再没说什么,而是径自任由叶蓁将她搀起来。
叶蓁原本是打算送徐映月回去的,却被徐映月拒绝了。
待凤仪宫的宫人将徐映月扶走之后,叶蓁也不等宫人通报,当即便满脸怒气往里走。她要去问问宣帝,徐映月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大雪天跪在雪地里求着见他,他怎么忍心视而不见的!
当值的内侍没想到叶蓁竟然敢直接往里闯,愣了愣,当即追上去:“哎,公主,您等等。”
“皇兄,皇兄……”
叶蓁满脸怒气进去,正好看见谢沉霜从内殿出来。
谢沉霜看见叶蓁的模样,愣了愣,走到叶蓁面前,压低声音问:“陛下刚睡下,怎么了?”
“皇嫂大雪天跪在外面,皇兄怎么能睡的着?”叶蓁为徐映月鸣不平。
“皇后娘娘?”谢沉霜拧眉,“我不是同娘娘说过,让她先回去,待陛下得空了自会去凤仪宫见她的么?”
恰好当值的大监进来,听到谢沉霜这话,那大监当即接话:“奴才也劝了,可皇后娘娘就是不肯走。”
他们这厢正说着话,内殿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夹杂着姜毓带着哭腔叫了声‘父皇。’
谢沉霜面色微变,当即和叶蓁快步进了内殿。先前已经睡下的宣帝,此刻正趴在床上咳嗽。他每咳一声,脖颈的青筋便跟着鼓一下,听着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一样。
姜毓红着眼眶站在旁边,看见叶蓁和谢沉霜进来,顿时就像看见了救星,当即哽咽道:“太傅,小姑姑,你们快来看看父皇。”
谢沉霜将宣帝扶好,叶蓁则手法娴熟去为宣帝诊脉。
宣帝靠在谢沉霜身上,不住喘息着,却还要艰难同姜毓道:“你如今是太子了,不准哭!”
“儿臣不哭,儿臣不哭。”姜毓忙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死死将眼泪憋住。
叶蓁摸到宣帝的脉象时,一颗心顿时沉了好几分。
宣帝的身体他自己知道,所以没等叶蓁开口,宣帝便先一步道:“那些念叨的话,就不要再同皇兄说了,皇兄这几天,已经被念叨的耳朵都生茧子了。现在诸事皆已尘埃落定,皇兄以后听你的,再也不操心了,好好养身子。”
这么一长串话,宣帝中间停顿了好几次,才喘息着说完。
末了,宣帝又问:“刚才皇兄隐约听见,你提到了你皇嫂,她怎么了?”
眼下宣帝都这样了,叶蓁更是不好说徐映月的事,只囫囵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碰见皇嫂了,皇嫂似是有事要找皇兄你。”
宣帝心中有数,此刻徐映月来见他,多半是为了徐家的事。但眼下他这样,也不便见徐映月,宣帝便颔首道:“皇兄知道了,待皇兄明日好一些,皇兄去见她。”
宣帝又坐着平息了好一会儿,不喘了之后,谢沉霜才扶着他躺下。他们三人又在殿内守了一会儿,见宣帝睡下之后,这才轻手轻脚退到了外殿。
甫一出来,姜毓一下子扑过来,紧紧抱住叶蓁的腰,将脑袋埋在叶蓁身上,肩膀不住耸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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