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保持距离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如对客人。现在,明显笑的有些改变。
尹君悦慢慢走来,和赵淳并肩而立:“你想通了?”
赵淳苦笑,怎么好像每个人都在打量他?但再一想,他是这一队里唯一的求亲者,别人打量他在所难免。
含糊的道:“是啊,原先不敢和他们太接近。”
这句话,把尹君悦的话匣子打开。他目光亮的惊人,笑容欣然的厚重,说话则恨不能尽情倾倒,一吐为快。
“我就说嘛,你是个明白人,不可能看不出来。”
赵淳在这里暗想,你们都想让我看出来什么?望向海边奔跑的小身影,他忍不住的暗道,看到滔天权势?看到无边富贵?
尹君悦继续说着:“你这种心情我也有,谢长林也有,当年,”他的目光更加的亮了:“我和小谢遇到我胖舅哥、小谢的舅哥正经爷,一开始也是倾慕不已,却不敢接交。”
赵淳默默道,我不是倾慕啊,我是赌气。
“但是一接触,就身不由己,好似雪见日头般,整个人都化在胖舅哥和正经爷的为人谈吐里,不跟他们交往,就觉得自己这辈子白活。”尹君悦继续说着。
赵淳目光追随下萧镇,又心想,我可不觉得和镇哥这小刻薄交往是好事情,岂不是成天让他讽刺。
“有很长一段日子,我和小谢害怕二位舅哥看不上我们。当时,他们还不是舅哥。”
耳边的话继续传来,赵淳愕然:“郡王,您也有怕让人瞧不上的时候?”陈留郡王又是一番谈话,赵淳对“瞧不上”这几个字触目惊心。
尹君悦笑道:“我家道中落,以前是个穷人。”
赵淳下意识对多喜郡主看了看,郡主是长公主和镇南王之女,面庞上天生就带着高贵。
她能相中尹郡王,为什么别的人清一色的不看好自己?
赵淳还是那个心思,料定亲事不成。但配与不配的话,不见得这就下结论。
依着尹君悦的劲头儿,他的话结束还早。但是萧智、韩彻跑过来,手里各握着一块好看贝壳。赵淳让提醒,他是献殷勤的不是吗?放低小桶让二小胖装进去,带着满手臂的小桶,轮流走到黑加福等人身边,让他们把相中的东西也放进去。
这个时候,脑后一阵狂笑声——赵淳是这样的想,忒狂。
“哈哈,祖父来晚了,好孙子们,你们都捡到什么?”
一般情况下,总是陪着孙子们出现的萧观,今天有事耽误。不然这拎小桶的活计,还轮不到赵淳。
赵淳硬着头皮,想到他答应陈留郡王,对萧观陪上一笑。
萧观对他只是一愣,眸光就扫开,放到孙子身上,再也没有理他。
赵淳见他没有夺小桶的意思,悄悄松一口气。接下来,他跟随着黑加福等人当苦力工,再就寻思下,都说他应该看得明白,他到底应该看明白什么?
想到回去,赵淳也没有明白。
离晚饭还有一会儿,他也不习惯时时跟随黑加福等人,回房换下让海鲜弄咸的衣裳,找个偏僻的地方练了一会儿功,就到晚饭时候。晚饭后,赵淳犹豫不决,他再接着献殷勤,怕自己承受不住。
……
正殿住进太上皇、大长公主夫妻。陈留郡王夫妻跟随袁国夫人住,萧观必然是跟着孙子们住。
但是晚饭后,大家都在正殿陪伴太上皇。
居中的榻上,太上皇正坐,陈留郡王斜侧身陪坐,两个人的中间摆着棋盘,各拈棋子儿沉思。
榻旁又摆着两个高几,一个在太上皇手边,另一个在陈留郡王手边,上面有好酒和精致小菜。
而地上,一张张小案几放下,一盏盏明亮的烛火点起来,孩子们坐下来看书或写字。
孩子们的案头上,也有果品和点心。
萧智、韩彻低声背白天新学的功课,身后坐着韩家人;袁征、袁律、沈晖摇头晃脑的默背。永乐公主、黑加福和安书兰一面写字,一面悄声嘻嘻。萧镇提笔向纸上乱画,似乎在摆阵,祖父萧观陪他,又照管萧银。
四喜姑娘总是自有一个氛围,而她们的夫婿:尹君悦、柳云若、谢长林和董习都有官职在身,在看属于自己的那份公文。
萧烨、萧炫带着萧二爷之孙萧桐,与齐王世子萧晗、太子萧乾一处;赵夫子带着太子党之孙章程、谷春、周冲之、上官云重、陆淳、石庭在一处。
苏先和镇南王在低低说话;钟芳容跟随陈留郡王妃和大长公主、袁国夫人。
褚大带着儿子、女儿夫妻和关大牛、小豹子坐着,小十带着小小龙兄弟。
烛光摇曳的时候,墙壁和地上到处是影子乱晃。比如萧镇推敲兵书的时候,有时候手舞足蹈。比如安书兰听到有趣的话,缩着脑袋在笑。比如萧智、韩彻边背书边伸向点心的小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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