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贝芙丽,你好。」
那是罗道夫斯给她的第一封回信。
第一封信是纯粹的阅读交流,还尚未展开其他话题。
读完之后,她又继续拆开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
越来越多的记忆随之复苏,就像是陈旧褪色的老照片,又重新染上了丰富的色彩。原来他们聊过这样多的话题,原来当年的她有那样多奇奇怪怪的烦恼。
就是这一封封的信充实了她孤独无趣的生活。
三年,他居然在她毫不知情的前提下,陪伴了她整整三年。
她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样多的耐心,解答一个十岁女孩无穷无尽的烦恼。
譬如新转入的学校没有同学理会她,同学们都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小圈子,她连老师布置的小组作业都找不到组员。
又譬如两边的教学内容差别很大,她连拼音都不会,功课跟不上。语文好难、数学也好奇怪,只有英文很简单……
是罗道夫斯不厌其烦地给予她解决麻烦的参考答案。
他告诉她,没有伙伴也可以一个人独立完成,当她的作业质量足够好,渐渐也会有其他同学来主动找她。
学生时代的小圈子并不是坚不可摧的,她想要交朋友,不必着急,日后多得是机会。
他告诉她没有朋友并不是可耻的事,一个人也可以很酷。
他还告诉她这些功课并不难,她只是没有学过,不代表她不如别人聪明,最多一年的时间,她一定能跟上。
事实也确实如此。
她慢慢习惯自己一个人完成分组作业,到了第二个学期,已经有班上的同学主动来找她想和她一组,她也渐渐交到了一些同龄朋友,有了可以一起上洗手间、做课间操、写作业、完成课外活动的伙伴。
学习成绩也渐渐提了上去,从垫底逐渐变得名列前茅,甚至偶尔还考过第一名。
再到她升入初中,烦恼变成了体育课的短跑考试不合格、跳远的成绩也不好,她喜欢排球,但排球不是必考项目……
也是在这一年,她开始来例假。
她在倒数第二封信里随口对他倾诉:讨厌例假,因为例假期肚子会有点疼,而且还要上体育课,一点都不方便。
在那次之后,她收到了罗道夫斯的最后一封信。
他告知她自己学业繁重,以后不能与她通信了。
施婳捧着最后一封回信,脸上已经满是湿痕。
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像朋友又像亲人一样陪伴了她三年。
直到她十三岁那封来信,让他骤然意
识到她已经不再是小朋友,是逐渐要步入青春期的少女了。
而他作为一个年长于她的异性朋友,不便于再继续以匿名的方式与她交流。
他也经历过青春期,应该知道青春期的孩子会有很多独属于那个年纪的心事。他就像是一位兄长,在妹妹初潮来临之后,会突然意识到小不点一样的妹妹也会长大。
而那时她在京北的生活也渐渐步入了正轨,就像被时惜猜中的那样,他不再继续扮演这个角色,功成身退。
当理清过往这一切,施婳抽了几张纸巾,把眼泪擦干。
许多困惑都有了答案。
她锲而不舍从自家牛杂档偷了三年的牛杂并不是白偷的。
贺砚庭也不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以润物无声的存在,陪伴她度过了那生命中最孤独也最难熬的三年。
恰好都是三年,仿佛是宿命的一种排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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