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迈入主宅,他们依旧是同居而不同房的夫妻。
施婳温顺礼貌地道了声晚安,清糯的嗓音透着不易觉察的勉强。
她自以为已经足够若无其事
,甚至撑得上是克己复礼。
但微妙的变化仍然浮荡在夜色中。
回房后冲了淋浴,换上睡衣,她坐在书桌前记录复盘在麗府会包厢里与梁瑟奚交谈商定的所有细则。
全数整理完毕,今晚的工作就算是妥善完成,可以安心入眠了。
分明是工作顺利的一日,睡得却更长梦短。
极混沌的梦里,贺砚庭坐在庭院内一张黄杨木藤椅上,坐姿慵懒,右手随意垂搭着,左手则支着胳膊,食指指尖抵着太阳穴,分明没有皱眉,却透着明显的不耐之色。
好似急于结束一件事情。
依旧是那张端方矜贵的面容,好看得令周围的景致都失去颜色。
叫她看不见庭院内的风景,只能看见他。
那画面太过熟悉,曾经给她如坠美梦的错觉——正是她灌下自己几大口龙舌兰,壮胆对他提出结婚的那晚。
一模一样的光景。
可男人的态度却大不相同。
他修长白皙的两指夹着一份白底黑字文件,递给她。
是离婚协议。
上面撰写的内容,除了表明两人今后划清界限,还郑重承诺会给她一笔钱,一笔足够她安稳活到老的财产,甚至将雁栖御府也划入她名下。
儒雅绅士,连离婚时刻都如此周到妥帖,不曾因为关系走到末路而薄待她。
施婳午夜蓦醒,意识到是在做梦,却并未睁开眼睛,只是翻了个身,裹紧丝绸软被,迫使自己继续沉睡。
她佯装无事发生,颊边的鬓发却早已被咸涩的愁露濡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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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一周,施婳把自己的时间排得很紧。
工作愈发卖力,每次上播效果都很好,收视率持续稳步走高,台里领导自然看得到她的表现。
虽说京台藏龙卧虎,但近两年确实没有业务能力太出众的新人,任部长也专程找她开了个小会,过问她自身的规划,包括工作强度是否能承受之类的。
施婳自从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就有意让自己更加忙碌。
充实的工作可以填满所有时间,只要累得连发呆的功夫都没有,忙完倒头就睡,自然就不会胡思妄想。
所以她亲口对任部长表示,自己是新人,又年轻,身体素质也没问题,完全可以承受更高强度的工作。
又聪明又卷的新人领导岂会不喜欢。
任部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准备着手给她安排更多重要的项目。
可饶是再转移注意力,人毕竟不是机器,总有休憩的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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