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樱想到这里,眼前一亮,可这种事都是查无实据的,深闺贵妇,一个个的都不愿意抛头露面,心眼小些的宁愿上吊悬梁都不愿意说出自己把嫁妆全赔了进去,就算是查了,也是无头公案一桩,若真的是于夫人在背后,谁愿意去得罪那个人呢。
她这些年处心积虑要找于家的麻烦,如今明明有了于家的把柄在眼前,竟无下手之处,若非杨氏还在跟江氏小声说着话,她真的要急得满屋转圈了。
就在此时麦芽带着刘嬷嬷进了屋,“给二奶奶、五奶奶、四姑娘请安,老爷让老奴过来传话,说是官差已然被打发走了,他们已然信了是有人借了许家的名义在外生事,说要拘传那些个地痞流氓,说是于大人也说莫要轻易惊动女眷,问清楚就成了。”
杨氏点了点头,“如此甚好。”至于背后花了多少银子打点,她也自是没问,总之于大人述职高升,许家的程仪不会少送。
江氏这个时候倒不怕官非了,只是心疼银子,“我口挪肚攒了半辈子,跟五爷打了无数场的架只为了积攒那些银子,若是连本金都收不回来,我还有何颜面见人?”
杨氏只得劝哄她,“银钱本是身外之物,只要你人没事就成,在说那些个借据都还在……等风头过了,慢慢讨还就是了,只是不要再牵扯进去了。”
“借据没在我手里,在七弟妹手里呢。”
“那七弟妹预备怎么处置?”
江氏推开杨氏跳了起来,“我去找七弟妹,她可千万不要受了惊吓火烧借据……”
许樱瞧着她往外跑,心里却清楚得很,汪氏怕是早借机烧了“借据”了,她本就对汪家暴发的原由和汪家要嫁女入许家有些疑惑,如今想来,汪家怕也是放印子钱的老手了吧。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查一查这事儿,至少查清楚来龙去脉他日再图,许忠那边又出事了,百合大着肚子哭着进了府。
“官府查清楚那人的身份了,竟是前两日到我家认亲,自称是许忠大哥的,现在把他拿了去,说要问清缘由。”
“许忠的大哥?”许樱一惊,“许忠几曾有个大哥?”
“我也曾问过他,他说那人是同乡,并不是他大哥,可听鞠掌柜说,两人在隆昌顺有过口角,许忠给了那人银子,打发那人走了。”
“娘,你可知许忠的来历?”
杨氏想了想,“我嫁给你父亲的时候,他已经跟着你父亲了,不过听你父亲说,许忠是个苦命的,家里孩子多得养不起,先卖女后卖儿,许忠小时长得好,被卖给了戏班子,练得是小生,戏班子教戏就是打,他不堪打骂,他十岁那年从戏班子逃了,又落到了拐子手里,幸亏遇上了你爹把他买了下来,至于他哥哥,我是真不知情。”其实这也是许忠为什么一直忠心不二的原由。
“他跟我也只说家里孩子多,日子过得辛苦,再深问就要翻脸了,所以我至今不知他家人如何。”百合抹着眼泪道,“只是如今官府把他拿去了怕是要……”
“官府的人都是咱们家拿银子喂饱了的,平日常来常往的,都有几分的薄面,哪会把人往死里逼,无非多要些人情银子罢了,你让鞠掌柜尽管打点就是了,银子从帐上支。”许樱说道,要不怎么说没事莫要惹官非呢,有这些个官非,银子流水似的花,许家的银子真像是要被掏空了一般。
她脑子里面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但等要再想却想不起来了。
☆、101拨云
许忠呆坐在牢里,自从知道了那具尸首是他大哥,他也在想,这是谁在有意的陷害他,他跟谁都没说自己身世的实情,他家原不穷,生父原有十几亩良田,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只是自己的母亲是继室,自进了门就做后娘,虽未说贤良到苛扣自己这个亲生子,补贴几个哥哥和姐姐,但也是整日劳作洗涮不停,原来一家人也是和乐融融的,偏生父在他八岁那年生了急病去世了,已经成家的长兄和二哥就变了脸,非说娘是个不守妇道的,硬逼着娘改嫁他人,又把他送到了戏班子里学艺,当时签得就是死契,死走逃亡各安天命。
后来跟了二爷也算是绝处逢了生,他也曾打听过生母的下落,只听说后来嫁的那人是个山里的猎户,对母亲不算多差,只是母亲心里憋屈又惦着自己,没两年就病死了,那个时候他就当自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了,与原来那家人半点牵连都没有,
他娶了百合,生了子也算有了自己的小家,慢慢的就把小时候的那些事全忘了,谁知那个“大哥”不知听谁说的,自己发达了,寻了过来,要让他这个弟弟关照做哥哥的,真的是好厚的脸皮。
只因他也做了爹,想到了生父的好处这才没有当场把他轰走,而是给了点散碎的银子,让他回家,却没想到他竟葬身火场了。
他这会儿也是五味陈杂,不知是何滋味,他与大明府官差也是常来常往,守这牢房的牢头跟他更是颇有些交情,他因此并未受苦,隆昌盛的鞠掌柜送来一些衣裳铺盖,在此也不算受苦。
可是想一想他兄长之事,难过之余,却颇有些蹊跷,自家乃是直隶人士,因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才到了大明府,自家在此并无亲人,自己知道母亲已然亡故更是未与家人联络,怎么就会有人知道他在此发了财了呢?
难不成是有同乡遇见了他?可他离家的时候才刚刚八岁,这些年模样变得差不多了,兄长都是听人说了他是许忠这才寻了过来,若无人引荐对面不相识,可是又是谁能对他的来历如此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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