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谢氏突然抬头望着云卿,目有异色,语气略微有些疑惑,不敢肯定地道:“若不是你今日说起,我倒是差点不记得了,当初我父亲也就是你外祖父,曾经留下一个木箱给我,里面有许多东西都是他让我谨慎保管,要代代相传的。”
云卿凤眸一亮,“娘,那木箱现在可在府中?”
谢氏见她神情急迫,应道:“一直都在我那收着的,等着日后墨哥儿,轩哥儿长大后给他们的。”墨哥儿,轩哥儿是男孩,他们是有传宗接代任务的人,似这种家传之宝,都是传给男子。
但是这并不是指谢氏薄待云卿,沈茂和她两人给云卿的嫁妆中,便有十五个庄子和两个沈家大商铺子,良田(色色小说数百亩,另外精致名贵首饰和宝石,不计其数。
且不论这些,云卿也不在乎这些东西,她只想着那木箱里是不是有四皇子他们要找的东西,“那里面都是些什么,娘你可看过?”
“自然是整理过的。”谢氏想了想,“你也知道,外祖父是个文官,又好诗词,所以那木箱内,大部分都是名人字画,孤本绝版,不过,其中有一个东西,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是何物?”云卿心头有些紧张,苦苦寻找了这么久,是不是马上就能在眼前揭开谜题了呢?
谢氏将手中的茶水放下,柔美的面容泛着一层淡淡的疑惑,头上簪着的珊瑚石蝙蝠寿字金丝钗也颤了几下,“我在一个孤本诗词里发现了一张纸,那纸上什么都没写,倒是有一些古怪的线条。”
古怪的线条?
在云卿记忆里,外祖父是一个认真严肃的人,他不像是那种会在纸上乱画东西,然后夹在视为无比珍贵的收藏孤本之中,这不符合他的举动就代表了这张纸定然有不同之处。
“那张纸还在吗?”
谢氏点头,“我本来是想扔了,可一想到底是你外祖父留下的东西,便又夹在了书中,就算是他随手画的,现在想看也看不到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所有的想念都藏在那遗物之中,便是一张纸片,也是一份思情。
心中有感慨,更多的却是一份理智,听到纸还在,云卿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张纸片,她觉得和四皇子苦苦寻找的东西,定然有着关系,“娘,这张纸可不可以拿给我?”
提起已逝的父亲,谢氏面上还有点淡淡的忧伤,然而到底年月已久,倒也不会如开始那般的伤痛,“那张纸便是你开始提到要找的东西吗?可是真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一些横七竖八的横横划划,比起墨哥儿他们在纸上涂抹的东西还不如呢。”
云卿目光深黑,“我也不知道,但是既然娘说那纸特殊,想拿来看看,究竟有没有什么疑点的。”
见她双眼里透出的光亮很坚定,谢氏虽然觉得奇怪,还是点头道:“那好,等会我回府了之后,找出来差人给你送过来。”
“不。”云卿抬起眼,清华染玉面,凤眸贵丽之中透出常人难以拥有的睿智,“此样东西太过重要,若是娘你差人送来,惹了其他有心人发现,半路抢走岂不白费了。”
她站起来,莲步款款地走到窗前,朝着外面的看了几眼,但见漫天雪花连绵不断,北风呼呼,刮的人眼难辨前方景物,转过头来道:“今日雪大,再等一会,娘带着弟弟们回去,我和御凤檀一同送你们,然后进一趟府,拿了东西再出来,如此不引人注目,那纸片东西不大,我放在身上,也没有人看得到。”
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为上,四皇子的眼线如今还是紧盯着沈府,只不过有御凤檀的暗探和云卿的警醒,屡次下手都失败,接下来不知道他还会用什么手段,还是要小心为上。
当初在林中,他虽然在最后关头射出一箭,可这并不能改变当时死了二十名侍卫,和安初阳受重伤差点死掉的事实。至于在孤岛上,云卿不觉得自己要对四皇子有一丝一毫的感激,当时四皇子要杀她,是铁一般的事实。
给一个巴掌再赏一颗糖的把戏,对她没有任何用。
这次竟然又故意散播流言,想让她被休憩,做个被人唾弃的女人,如此自私的男人,就算她知道他那一点虚情假意,他心中最爱的始终是他自己,在名利前途之前,女人只会是牺牲品。
谢氏本还未觉得事情重大,见云卿如此慎重,倒有几分上了心,“这事要不要跟你父亲说一说,刚才娘听你说,这件事影响不小。”
想到沈茂,云卿垂眸想了想,“也好,你跟父亲提一提,让他多注意些,指不定人家找不到,就对着沈家下手,多多警惕些总是好的。”
在京城,比起扬州来要艰险百倍,谢氏心中是有数的,她又看着云卿日趋成熟,淡艳的容颜似水中花儿,雾中美月渐渐撤去了帘幕,越发显得绝艳倾城的面容,想起京中最近流传的流言,“外面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看世子对你是真心好的,该解释的时候就解释,该软一点儿的时候便软一些,别要让它们影响你们。”
至于那发生关系的事,谢氏根本就不屑一问,她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她是清楚的很的。绝不是那水性杨花,随意与人乱来的性子。
云卿站到她旁边,笑道:“若是怕流言的话,如今我也不会在这里了。娘好好将弟弟们带大,日后将我们沈家发扬光大才是,我看墨哥儿那性子,日后接爹的班是没问题的。”
听她转移话题,谢氏晓得流言的事,云卿不想多说,而且看御凤檀刚才的样子,多半对于两人是没啥影响的,谢氏也宽了心,说到儿子,就跟天下所有母亲一般,有说不完的话题,眉眼弯起来,眼角细碎的皱纹让她更加的和蔼慈祥,“可不是,当初周岁的时候他就抓了个小算盘,现在你爹一抱着他,他就在那账本上摸来摸去,账本上的字教过他一回,下次就认识……”
云卿在一旁听着谢氏,想起当初母亲是不是也曾这样兴奋开心的跟其他人提起自己幼时的事,心内多了一层感动。
又坐了一会,眼看天色不早了,于是云卿便吩咐了人准备车马,与御凤檀一同送谢氏和墨哥儿,轩哥儿到家。谢氏又让两人在抚安伯府吃了一些东西,眼见天色已然灰黑,两人才上了回瑾王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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