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绫罗心细,几年下来,多少知道些祝阿孃的情况,她本是老王妃从京城带来的陪嫁,也自有一段家破人亡的辛酸故事。
先前清明,傅绫罗陪祝阿孃去庙里住了几日。
回来后,祝阿孃捏着一把老旧的白玉鸟纹梳站在窗边许久,第二日就病了。
那鸟纹梳傅绫罗很眼熟,她及笄那日,祝阿孃为她梳头时,为她簪的就是一把类似的白玉梳,那样式该是母亲给女儿的。
傅绫罗心知,大概是亡母阴寿整三十,祝阿孃思念亡母才会病倒,只更小心伺候着,希望她赶紧好起来。
傅绫罗已经及笄快半年,若不赶紧请祝阿孃替她将女户的事情办妥,她昏聩的祖父祖母被二房一撺掇,定会拿她的亲事来闹幺。
微风吹起药汤子浓涩的味道,令傅绫罗醒过神,她知道祝阿孃自来不喜浓重的味道,这几日喝多了药汤子,肯定更难受。
傅绫罗扭头吩咐宁音,“昨日铺子送来些能消除味道的艾丸,你转回去,取些过来。”
宁音清脆应下,娘子有祝阿孃教导,生意做的好,是该孝顺祝阿孃。
他们来王府时,傅翟留下的铺子不在嫁妆里,都被二房所占。
当初忠心傅翟的那群仆从和杨婉留下的武婢,一部分被卫明给安排到杨婉自己买的庄子上。
剩下一部分眼生的,傅绫罗用阿娘留下的银钱,令人在傅家铺面周围买了不少铺子,让他们来经营。
做得都是打对门的生意。
傅家铺子里,如今多是老夫人和二夫人娘家的陪嫁,全是些贪心不足蛇吞象的货色。
凭傅绫罗的心计,暗中逼得傅家卖了不少铺子。
宁音想起来就觉得痛快,她高兴转身,刚要往回走,就听到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靠近外院的廊庑下靠近。
西院和外院是个夹角,夫人们都住在东院,走这边的廊庑只可能是去找祝阿孃。
傅绫罗回头看过去,见是个身上打湿了大半的小厮,眉心微不可见的蹙起。
往常人来人往找祝阿孃禀报,傅绫罗从不多言。
她只是客居,不主不仆的,太跳脱不是好事。
再说她也不是爱管别人闲事的性子。
但见那小子脸上的雨水都不迭擦,满脸焦急,这会儿祝阿孃还没喝药吃朝食,若被杂事惊扰,就更吃不下去药了。
傅绫罗看了宁音一眼。
宁音赶紧上前一步拦人,笑眯眯问道:“这不是后厨的陈六吗?你这是……”
陈六见是傅绫罗主仆,眼神一亮,潦草行了礼,“是于管事让我过来的,知道祝阿孃病了,后院今日做了樱桃奶浆,想给祝阿孃开开胃。”
“樱桃金贵,咱们就做了两碗,谁知后院里给夫人们来提膳的姐姐们知道了,非要抢剩下的一碗,这会儿在后厨打闹的厉害,拦都拦不住。”
“不敢打扰祝阿孃,于管事叫我请傅娘子过去。”
说完他有些尴尬地看了傅绫罗一眼,多那一碗给谁的自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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