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的声音并不很小,因此四阿哥身后半步远的年秋月也是听个正着,下意识就将目光投向四阿哥,就见这位爷皱了下眉,看不出表情的变化,只能从眼神察觉出不大痛快,“小产了?爷记得没听福晋说起她有了身子。”
苏培盛就知道主子爷肯定会问,当下就口齿清楚地将问题说个清楚,“快两个月了,谁都不知道说的事,福晋那儿的记录也是尹格格这月月事按时日来了,哪知道今天就用了几块点心,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出血不止了。”
年秋月觉得揪心,她是个惯会举一反三的,而且喜欢多想。越是大户人家规矩越是深,这伺候男人的事情也是单独写一个本子上的,在皇宫那就彤史,为了避开女人的经期,自然就有人专门记录各个姬妾每月的小日子,以便于正室安排人伺候。尹格格这显然就是怀孕了想瞒着人,在她们这种事事讲究规矩的人家,这是对当家主母的大不敬,因为,但凡妾室有孕,头一个就是要通知正室的,这是规矩,尹格格隐瞒不报导致的小产,愿不愿意为她讨公道这个时候就全看当家男人的态度了,谁让她犯了规矩呢,没准儿丈夫根本就不想让你生孩子呢。
四爷听完,扯出一抹冷笑,“福晋怎么说?”
“福晋说尹格格坏了规矩,但她现在这样子也算是受害者,请爷决断。”
年秋月的眼眨了下,四福晋这话说的好有技巧,明明就是她没有府里的决断权,偏要说的如此大义。年家是四爷直系的人手,加上年二哥频繁出入四爷府里。因此年秋月对四阿哥的府中事情一直都是知道个一二的,府里内院真正管事的是四个嬷嬷,还都是四爷曾经的奶嬷嬷,皇子自出生起都有八个乳母,这四个是后来不用后放出宫来的,也算是四爷很贴心的人,四福晋就是个摆设。查查账目什么。知道府里的情况,处理下妾室间的矛盾争执什么,实质上却没有太大实权的。年秋月对此很是感慨四阿哥的控制力,连个后宅他都要把持住,以免出现什么问题,因此她从不在四阿哥这儿耍心眼。也不像李氏一样刻意在他面前塑造白莲花形象,因为她清楚。那没有用。
四爷想了下,“这事情就交给福晋查吧,好端端用个点心就能出这等糟心事?”
苏培盛听到这话,表情却为难了起来。不住地往年秋月这儿扫,把年秋月瞅愣了,难不成这还能有我什么事?她和苏培盛大眼瞪小眼。最终,苏培盛败下阵来。“主子,福晋已经先问了几句了,可是伺候尹格格的丫鬟一口咬死了是吃了年家送去的梅子粉儿做成的点心才出了问题。”
年秋月顿时急了,大眼瞪得圆溜溜的,见四爷看过来,只是鼓着嘴,“苏总管,你这话什么意思,年家只是送些庄子上产的东西,我才不信府里没有检查过就分给了各院的主子”,她明明很委屈,却只是表现出自己气闷,只是眼底有些被陷害的伤痛,四爷看着看着突然笑了,揉了揉小丫头的头,若是这是李氏,恐怕早就梨花带雨的求着爷给主持公道了吧,这个倒有意思,就只是瞅瞅自己,也不开口,吃定了爷会给她撑腰?
“哦?”四爷回过眼神,对着苏培盛吩咐下去,“将爷让你带来的东西给丫头,我们即刻回府,爷倒要看看这是哪个又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苏培盛应了一声,将身后小厮拿着的木匣子接过,给了年秋月身后的扶风,哈着腰笑道,“年主子,这是爷特意给您寻来的话本子,顶好看了,还有些其他的”,他挤眉弄眼的,丝毫看不出刚刚严肃劲儿,“您自个可以好好看看。”
“又多嘴,还不领路”,四爷被他的话弄得有些抹不开脸面,恼羞成怒。
年秋月遂笑了,恭敬地行了礼,“奴才恭送四爷,爷,奴才送您到门口吧,扶风,你去问问月娘,我总让她做的咸口的烤饼今日有没有做,若是有,就给四爷包上两包”,说着,她斜一眼四阿哥,“您可别和奴才说不要,奴才指着您带回去的点心证实年家东西干净着呢,再说了,别的奴才不一定知道,可您不爱甜口的点心奴才还是记得的。”
苏培盛一听就乐呵地点头,“还是年主子您最了解主子,奴才替主子要了”,说着,对上四爷瞪过来的眼神,他拍一巴掌自己的脸颊,“让你多嘴,主子您别气,奴才自个儿掌嘴,这不是年主子家的点心是一绝嘛,奴才打量您不吃还可以赏给奴才饱饱口福嘛”。
年秋月就笑了,望向苏培盛的目光却很复杂,这个总管可是个奸猾的,还是个顶势力的,但不得不说,在四爷那儿能伺候这么些年还挺得信任是个聪明会做事的,瞧着就几句话吧,可是人家还真的是间接卖给自己面子,因此,她咯咯一笑,“瞧苏总管说的,年家的点心哪里比得上王府的,就是个家常口的,等会儿让扶风给你包几包,让你解解馋。”
苏培盛乐得合不拢嘴,“那奴才可就不和年主子客气了”,两人相视而笑,四爷看了看自己的奴才,没有说什么,心里知道这机灵的奴才肯定是想趁机给丫头的丫鬟吐露什么不好在自己面前说的消息,也不说破。
四爷的马车一离开,西林觉罗氏就拿帕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转头就对着女儿一顿的训斥,“囡囡,他是王爷,你怎么总是忘了额娘与你说的,要懂规矩,不能任性,万一惹恼了他,你在后宅还怎么过活啊。”
年遐龄也跟着说教女儿,“君臣之礼一定得守,你哪儿能在王爷面前放肆呢,惹了他不快,还不是你落榜不到好去?”
年秋月耸肩。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西林觉罗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个臭丫头,额娘给你说认真的,自古就是男主外女主内,你今日不是把福晋给彻底得罪了,你将来进了门可怎么是好?”
年秋月叹气。“额娘。您和阿玛别急,我可不是放肆,你们养的女儿你们还不清楚吗”。她上前拉住西林觉罗氏的手,向着府里走,“我承认,内宅的事情都是当家太太在管。可四爷府不一样啊,二哥说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可别因为她们两口已经出京上任您就忘了他说过的事情,我今日看着是放肆了,可您二老怎么不觉得是四爷故意纵容着我放肆呢?”
话一出口,年遐龄和西林觉罗氏夫妻愣了。年夫人想了想后宅的门道,才猜测性地道,“四爷不满意那位。想借着咱家的手……”
年秋月摇头,“额娘,那位可是御赐的福晋。再不满意顶多就是个夺了她的权,没有滔天的罪过,没有皇上的默许,谁也不敢让她病逝啊,只不过是”,她嘲讽地一笑,“高处不胜寒,四爷想要个知心知冷热的人,而女儿想要个真正打心眼里疼我的丈夫,我们可不就是各取所需嘛”
“又说胡话”,年遐龄胡子都被气得翘起来了,西林觉罗氏却满脸深思,拉住闺女的手,“你怎么保证他是真心的,万一他薄情,你却交付了一颗真心,到时怎么办?”
“额娘,最坏还能怎样呢,为何我不能搏一下呢?”,她眼神很亮,特别认真,夕阳下的晚霞光线打在她的脸上,格外的动人,西林觉罗氏叹了口气,是啊,最坏能够怎么样呢,闺女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挺好,大不了……凭着年家跟着四爷这么些年的交情也能护住她的性命。
年希尧捋了捋胡须,此时已经听懂了年秋月话里意思的他笑了,“好,是我的闺女,知道哪个最重要,你要记住,心里其他可以有,要把四爷放在首位,哪怕你有了孩子,也要记得他才是你的天,这样,你想要的倒是有六分把握,我儿倒是深得我为官多年的精粹,比你两个哥哥强的多。”
年秋月点了点头,不是她被古代思维同化了要以夫为纲,而是她明白,像四爷这种皇家子嗣,感情是他们最不信的,也是最渴求的,只要你拿心换心,你得到的远远超出你本身想要的,关键没几个女人能做到,跟多的人是想和他们玩儿心眼,不付出真心却想得到地位、权利和孩子,尤其是有了孩子,就真以为有了后半辈子的把握,年秋月不知不觉想到了李氏,提及几个孩子时那副得意和嚣张,如果她知道弘时后来被赐死,她现在还会这样的和四爷耍心眼吗?她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而后对着年遐龄和西林觉罗氏二人说起了尹格格小产的事。
西林觉罗氏保养地挺好的脸立即阴沉下来,“还没完没了了呢,这是打量我闺女好欺负是不是,你等着,额娘这就派人去打探最新消息,别让我逮着是哪家闺女找事儿,我非拿大耳瓜子抽她不可。”
年秋月瞬间被逗乐了,“额娘,你激动什么啊,苏总管告诉我是张格格也被牵连进去了,说是年家和张家不是有姻亲关系嘛。”
西林觉罗氏脸更黑了,“现在我就去找你大嫂去。”
“您打住,天色都不早了,今日还是她生辰,明日我陪您去,我还有事情没说呢,一回来就见到四爷,我都把正经事情忘了”,年秋月说着,把今天寿辰上的事情说了下。(未完待续)
ps:其实,年秋月之所以得四爷喜欢的原因在于她不耍心眼,知道对方看透了太多心计,真诚点儿才对,拿真感情换真情才是让四爷这种高位者心里舒服的正确方法。
下章马佳沛莹说服婆婆,间接帮助了秋月解决新的困难,最后才发现卖个关子,亲们可以自己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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