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上车,任帆才幽幽道:“唉,不该玩那个游戏,本来是想让你们能多了解彼此,没想到变成了揭伤疤大会,是我不好,对不起,小易。”
褚易:“没必要和我道歉。我只是想不通,高允哲到底是为了赢我撒谎,还是他真的——我不信,他怎么会喜欢一个beta。”
任帆摇头:“这个问题不该我来回答。”
“你倒是适合做好友,守口如瓶第一名。”
“不,我只是惊讶,”任帆说,“我以为……他会按掉手指的。”
之后的时间均在沉默中度过。汽车开了四十分钟,从北到南,终于停靠路边。褚易与任帆道别后,转身走进一扇窄窄的铁门。
他家在南区。公寓和大批无证公司挤在一栋破落相的商业楼里,严格来说不算居住空间,进出品流复杂,好在租金低廉,抵去不少缺点,如今已经住了两年多。
物业在一楼收发室配了个戴老花镜的保安,看见褚易回来,哑着声音说褚先生你家来客人了,正在楼上等你。
褚易不解,他这小房子哪有人会过来,最多偶尔收留赵铭借宿一晚。坐电梯到十二楼,他脚刚踏出去,就见到一个佝偻的背影,正扒着他家单元门上的猫眼往里窥探。
两年前他会搬家,就是不想再被这人骚扰。没想到安生日子没过几年,还是躲不过去。先是短信轰炸,再是亲自堵门,为了压榨他也真够锲而不舍。
“我给你两分钟,不走我就报警了。”
今晚与高允哲的见面已经用光了褚易仅有的耐心。他口吻欠佳,对方听到声音,转过身,这人瘦得皮包骨,一张脸凹下去,眼珠却往外瞪,带着几分不健康的亢奋。
“易,”对方堆起笑脸,抬起手中的塑胶袋,语气亲热:“我给你带了晚饭,豉油鸡,我特别跑去老街买的,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褚易只觉恶心。从小到大,自己说过九万九千遍不喜欢吃这东西,男人却一遍都记不住。他摁着电梯的开门按钮:“我没心情和你耗,现在就走,否则我真叫警察了。”
beta打量他表情,几秒后,把塑胶袋一扔,扑到褚易身上:“你看到我的短信了吧!易,你信我,我只是前两天去银门玩了两把,结果被老千做局,现在庄家追杀我,如果我还不出那五百万,他们真的会丢我进海里喂鱼!易,我知道你心地最好,你帮帮我!”
“我没有义务帮你做任何事,”褚易拉开对方,“褚茂,我和你早已没有父子关系。”
褚茂看着他。表情精彩,从愤怒到盘算再到妥协,几秒而已。
“易。”他服软,叫他小名,年幼时他很少这么叫他,只有在成年后找褚易借钱时,才会拉下脸做这种肉麻的称呼。
“你不会看着我死的,是不是?”他瞪大眼睛,攥紧褚易衣领:“天大地大,我只剩你能信任,你要帮我啊,你以前就帮过我,记得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我会洗心革面,我去扫大街,做清洁工,开的士,我会好好做人。易,帮我,救救你爸爸。”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褚易想笑,这老掉牙的话他讲了不会腻吗?还是在他眼里自己真有那么白痴,只要滴两滴鳄鱼眼泪,就能骗到他,为了那一丁点狗屎不如的亲情做无条件奉献。
他以前被骗过,做过这样的傻子。早年他们离开褚家,褚茂在外打拼,背上一身债,后来又染上恶习,将家中积蓄败尽,beta母亲改嫁逃跑,家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他怕父亲真被债主逼死,四处跑腿做兼职,忙到胃出血也要凑够钱补上窟窿,但褚茂早已成为老赖,毫不悔改,债务越滚越多。褚易这才彻底清醒,用一纸文件断绝两人关系,不再做对方的提款机。
“我救你,谁救我?你以为五百万是小数目,我挤一挤就能从牙缝里挤出来给你?我的处境怎么样,你长眼睛,自己看清楚,我就算把自己卖了都没有这些钱。”
“你可以去问褚蔚借。如果是你开口,他不会不借给你。”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褚易冷笑:“你知不知耻?我们和褚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是死是活,他们都没有责任,也不需要关心。”
听到褚易提起褚家,褚茂一扫哀求姿态,他双眼发红,尖叫道:“那是褚蔚他欠我的!如果我是alpha,褚家的当家就是我,哪里轮得到他!我也不会被逐出家门,不至于……沦落至此!”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褚家长子是个平庸的beta,多讽刺。可惜生在大家族,第二性别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beta注定是边缘人,哪怕oga都多点价值。就连褚蔷也看不起自己这位长兄。明明他们是双胞胎,虽是异卵,但在母体里也曾经是最亲密的邻居,却始终和alpha弟弟的关系更紧密,也更像一家人。
“那是你活该。当初是谁吵着太爷不公平要离开褚家,是谁将启曜的股份私下卖给竞争对手,是谁在外面烂赌吸du落下一身病和大笔债?褚茂,你有今天,是自作自受。”
“闭嘴!都是他们逼我——是褚蔚!他陷害我!”
“没有人逼你,也没有人害你。”褚易平静地说,他又摁下电梯按钮:“我不会给你一分钱,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看到你。”
褚茂双目浑浊,他走路歪歪扭扭,一双骷髅似的手臂攥紧褚易衣领,向他低吼:“你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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