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彤身边下人吓的瑟瑟发抖,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嘴里嚷着:“我们没有乱说话啊!我们从未见过二娘,怎会挑唆我们女郎!”
跟在钟彤身边时日最长的奴婢,跪在地上,手脚并用,爬至钟彤身边,抓着钟彤的裙子,声音凄惨:“女郎,女郎我们从未多嘴过,不要将我们发卖啊!呜呜,女郎,你救救我们!”
钟彤被众人哭的不忍,巨大的恐惧令她颤抖,而安荣说的下一句话,成功压倒了心中那根想要开口求情的稻草。
“你们的意思是三娘自己要去找二娘的麻烦吗?来人,将他们都带下去。”
对,当然只能是他们挑唆我的,只不过是换几个奴仆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安荣见钟彤脸上阴晴不定,却迟迟没有开口挽留,心中暗道一丝可惜,若非没有心思缜密的二娘做对比,三娘也算是不错,可惜啊!
待所有下人均被拉走后,安荣恭敬行礼道:“这几位奴仆,是给三娘重新换的,如此,安荣便先告退了。”
钟彤忍不住后退几步,跌在地上,脸色惨白一片,挥开婢女要搀扶的手,大吼道:“都给我出去!出去!”
“诺。”婢女也生怕被波及到,当即退了下去。
钟彤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愤怒的想要摔东西,但是她不能,她是骄傲的钟三娘!她在家中多么不易,才能换来父亲一句称赞,但如今,全被钟澜毁了!
钟澜!钟澜!钟澜!都是你,都是你!定是你在父亲面前谗言。为何你能嫁进世家大族谢家!为何我却连同那些贵女交谈的资格都无,我哪里不如你,哪里不如你!
☆、第4章004
“哒哒哒”缓慢而富有节奏感的木屐声,穿过这尚显生机的假山流水,铺满光滑圆润鹅卵石的弯曲小道。
来人头戴黑色漆纱笼冠,身穿宝蓝色律紫团花茧绸宽衫,内仅着一月牙白吊带衫,脚踩翘头木屐,逆光而来。
如此潇洒不羁的美郎,正手拿一折扇,眉头稍锁,待离的近了,才看清这美郎正是钟府嫡长子钟清是也。
钟清站在钟彤房门外,问向看门婢女:“发生何事?怎地满院奴婢都换了?”
小婢女哪里敢答,慌忙下跪,“见过大郎。婢刚至,并不清楚发生何事。”
钟清略微比父亲晚些回来,一进家门,便见安荣率领一众奴仆前往三妹的闺房,恐生事端,拜见完父亲后,急忙赶来。
“罢了,问你何用。”
此时钟彤早已听见房门外长兄的声音,心中起了新计较,赶忙从地上爬起,趴在她的茉莉宽榻上,带着哭腔道:“快请长兄进来。”
为大郎开门的小婢女望见屋内钟彤哭泣的样子,眼露鄙夷,飞快地低下头,她虽身份低微,可也不想让这个连自己身边婢女都护不住的女郎看见自己的眼神,惹上麻烦。
钟清见哭的哽咽的钟彤仍要挣扎着起身向自己行礼,心生怜爱,阻了她的动作,坐至榻上。
碍于礼法,钟清只能拍拍钟彤的头,问道:“阿彤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同长兄说。”
钟彤抬起头,眼睛布满哭泣过后的红血丝,柔柔弱弱的,像极了需要保护的脆弱白兔。
不禁让钟清想起了五年前自己生天花时,这个三妹不顾自身安危,执意要围在榻旁照顾自己,每晚都会抄经祈祷,小小的身子不知何处得来的力量,他至今还记得三妹害怕的对他说:“长兄,别死。”
在他躺在榻上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那小小的柔弱的身影总会费劲端着一碗汤药,哪怕双手抖的再厉害,也会固执的对他说:“长兄,喝药,喝了药就会好了。”
那时……是三妹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勇气,让他走出黑暗。
从那时起,他便立誓要护得他的三妹一世周全,荣华安康。至于旁的传入耳中的,也不过是些女孩家惯有的骄纵小脾气罢了,倒未放在心上。
“长兄说笑了,我何时受了委屈,只是为刚刚父亲发卖出去的奴仆不忍罢了。”说着泪水更是不要钱似的流下来,“从府中发卖出去,想必他们日子不好过。”
钟清回过神来,闻言愈发慈爱地揉着钟彤的头发,温柔道:“合该是些不甚相干的,不值当落泪罢,你倒说说他们所犯何事被父亲发卖?”
钟彤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糯糯地说道:“今日阿姊归来,我听他们谈论阿姊的婚事,心中十分为阿姊担忧,就去安慰阿姊。谁知,谁知……”
钟清思及那位,不禁眼神一暗,“谁知如何?莫怕,告诉长兄。”
钟彤犹豫半响,似是感受到来自长兄的信任,这才磕磕绊绊的说道:“谁知,阿姊似是误会了我想唆使她退亲,前去父亲书房商讨,生了我气,不知和父亲如何说的……父亲要我禁足三月,就连身边奴仆都被发卖了。”
她说到伤心处自是默默垂泪,“都是我的错,都怨我多嘴,我不该贸然去寻阿姊。”
钟清向来对这妹妹疼爱有加,何曾见过她哭得如此伤心模样,自是不忍,而那位的品性……他望向房外,沉吟半响方是回道:“如此,待长兄问过阿姈的,定替你解释清楚。”
钟清一路上心神不宁,阿姈是他嫡亲妹子,她出生时他还抱过。在他怀中,小小一团不哭不闹,只会伸着小手“咿呀咿呀”的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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