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文君照例光阴勿浪费地向李颀勾了几个秋波,媚语了几句,便又忙着跟着还未要回家报到的男生们溜走了。
天台上,只余下卷起半袖白衣的李颀和盛世华。
下午四时的四十五度阳光,把李颀的眼神照得很柔和,高挺而微勾的鼻子像个遗世而独立的山峰,方方的中凹下巴微微翘起,在杜鹃棚下光影交错中,他有少年的英挺和艺术家的悠然。
穿着浅蓝布旗袍校服的盛世华,长发编成两条小辫子,烈红的杜鹃把她雪白的脸儿映得吹弹可破的粉红。
“你就像帧粉彩画,”李颀像看模特儿地打量她,“粉蓝、粉红、粉白。”
李颀用手轻轻揩揩她的脸:
“感觉上你此刻是粉彩做的,我几乎可以在你脸上揩出粉红来。”
“这是随时,还是永不?”
盛世华温柔地问。
李颀哈哈一笑:
“天有不测风云,水文君跟我联络,不晓得你也会来。”
“我也有随时,也有永不。”
盛世华说。
“拆开你的小辫子,我喜欢你散着头发。”
“你要我拆我便要拆么?”
“我不喜欢女人头上有橡皮圈、发夹。”
李颀一边说,一边动手打开她的辫子,过肩的直发在太阳下闪着一缕金光。
“把头发留到腰际吧,愈长愈好。”
李颀轻轻地扫着她柔软的秀发。
“没见过摸上去像幼丝那么软的头发,给我一根。”
李颀细心地在她头顶拔了根如丝秀发,对着阳光照,一根柔丝,发出五色幻彩。
“送给我。”
李颀把盛世华那根长长的发丝放进他的白斜纹布裤袋中。
到底是九月的下午,天台的大红阶砖被晒得滚烫,盛世华虽然冰肌玉骨,日常清凉无汗,但这一回,却热得汗流浃背。
汗水沾湿了她紧扣着的旗袍领子,汗水在她日渐隆起的双峰乳沟间,湿了一条小溪。
在宽松的蓝布旗袍里,汗水把她勾画得像裸体。
李颀的眼睛离不开这小姑娘,他的心离不开这小姑娘,露西她们是一群美丽的孔雀,但盛世华是朵娇嫩的花,她的根芽应在云端上。
女孩子他见得多了,就是不晓得怎么处置这个盛世华。
贴得在心中,捧不在手中。
李颀发怔了一会。
“李颀,我把那天你给我那朵小白花,夹了在我新的国文书里头。”
“在书里面,你还夹什么?”
“我夹过各种不同的叶子、蝴蝶。”
“什么最好看?”
“蝴蝶最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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