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打去年姜奶奶因病去世,姜国再也没有闲心到处转转。
每天在堂屋里坐着,房间里电视在一刻不停地播放,制造些人声。
直到太阳落山。
姜翘每次去看爷爷,心里都特别难受。
老人家没有死水的生活和不知道该如何让他开心的左右为难像漩涡一样盘踞。
公交车摇摇晃晃。
姜海拎着一手的吃的、用的,分了些让姜翘提着。
姜翘把东西放腿上,侧着头,靠着公交车的窗户。
“让老爷子和我们一起住,他怎么都不愿意,说什么怕打扰我们。他一个人在家,不小心摔了,又没个人帮衬的,可怎么办?”姜海抽出手,准备姜国打电话,告诉老爷子他们今天去看他。
姜翘很喜欢爷爷,姜奶奶没有去世前,姜国曾经到她家,照顾她一段时间。
爷孙俩相处得很好,所以姜海说的也是姜翘担心的。但是姜国性子倔,他年纪大了,觉得孩子又有自己的生活,不想麻烦孩子,于是说什么都不肯去孩子住,特别在姜奶奶去世后。
w市温度骤降,公交车的窗户冰凉,靠着窗户的一小块皮肤被冻得发红。姜翘拿手点了点那靠的那一块玻璃,百无聊赖地透过窗户看街边的风景。
这里是w市的老街,位置偏僻,街上来往的行人很少,灰扑扑的电线在蔚蓝空中切割出无数小块。
“爸,是我啊,姜海……姜海!”
公交车上人不多,姜国耳朵不太好,姜海不得已提高着音量,给姜国说他们要回去的消息。
“没事没事,就是我和小翘今天去看看您哈。吃了吃了,您别忙活了,在家好好休息……那一亩三分地也别弄了,要是那一天摔田里,可怎么办……”
姜翘从她爸絮絮叨叨的面孔收回目光,视线再往窗外转。
忽地顿住。
老街的街口,走出来了一个人。
穿着件黑色的冲锋衣,戴着白色的鸭舌帽。
细碎的黑发被冷风掀起,露出像缀着寒星的眼。
五官深邃,唇线拉得很直,下颚角收得很紧。
生人勿进的模样。
姜翘心里一惊,下意识直起腰背。
手背在窗户上使劲地擦了擦,被水雾笼罩的玻璃罩进了那个人。
公交车越驶越近,直到和他插身而过。
那一瞬间被拉得很长——
在那几秒,姜翘眼都没有眨,看着黑色衣角在眼眶里滑过。
忽然反应过来。
迟南夏?
他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和他家几乎是两个极点。他怎么会从金家六号跑到这儿来?而且还一幅心情绝差的样子。
姜翘从认识他以来,就没看见他这么外露的情绪。
——肉眼可见的疲惫、累。
整个人都是雾蒙蒙的样子。
心悬起,姜翘舔了舔嘴角,从包里掏出手机。
找到迟南夏的微信。
输入的前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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