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寒假不像学生的寒假实打实的有三十多天。就那么十几天,戴岚先打扫了六七天的屋子,中间生病了五六天,后又打扫了六七天的屋子。
寒假一转眼就过去了,戴岚是一页书都没看,一个字的论文都没写,一个学术会议都没参加,摆明了是真就要摆烂了。
去他大爷的发论文、评教授,戴岚现在没这个心思,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说破大天无非就是多跑了几家家具店。
但戴岚逛遍了全月港的家具店,也没买到心仪的地毯。
沙发倒是无所谓,戴岚对地毯要求挺高的,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地上看书,只有喝酒犯懒的时候才瘫在沙发上。
之前装房子的时候戴岚只考虑了舒适,只要坐着舒服,后续也好清洗就能凑合过日子了。现在不行了,戴岚是想方设法地打算把家里装得漂亮点。
最后戴岚灵机一动,才想起来陈玄墨在他们家的时候,好像提到一句什么“岚哥你家采光不错,换米黄色的地毯肯定好看”。
要不怎么说抑郁症患者脑子不好使呢,早想起来陈玄墨是搞艺术的,还浪费那两天功夫干嘛。
联系上陈玄墨之后,戴岚直接从他推荐的店里定制了浅灰色和米黄色的地毯,这回花纹和颜色可算是满意了——浅灰色的放卧室,和黑色哑光实木的床刚好配套;米黄色的放客厅,去搭卡其色的沙发。
陈玄墨眼光好,帮忙选的几款地毯图样戴岚也都满意,于是干脆其他零零散散的也都从那家店定了,像什么窗帘、毛毯、床上四件套,基本上都是按照北欧风走的,和戴岚原来房子的硬件构造也搭。
寒假后几天,戴岚一直在忙活这些事,等到一整套硬装软装配套换上之后,早上阳光一打进来,屋子里确实有点家的样子了。
转眼就到3月份开学,开学之后戴岚也没闲着。
他觉得家里怎么看都不顺眼,站在客厅里,兜兜转转走了好几圈,最后下定决心要拆掉一整面墙的书架,给双人沙发挪地方,让屋子里显得宽敞些。
但拆完之后,戴岚又开始舍不得,毕竟这书架陪了他过了五六年,看着手上这些木板就心疼。
惦记着这点念旧情结,戴岚转身就下楼去五金店买了锤子、电钻、钉子,无师自通地把这几块木板废物利用,组装出个双层的木架,放到阳台去了。
这回在阳台堆着的那些酒瓶子可算是有了归宿,肩并肩地被摞到了架子上,搁远处瞅着还挺洋气的。
春季是抑郁症的高发期,戴岚从回月港那天开始,就把抽屉里的律康和阿戈美给翻了出来,按照便签上的剂量吃,一顿都没落下。
吃上药戴岚才发现,宋意又骗了自己一次,当初说是只开了两周的药,其实开了整整一个月,像是算好了戴岚懒得去医院一样。
眼看着药快吃完,戴岚去了趟三院。
预约挂号的时候戴岚想了想,把日历本都拿出来了,算了挺长时间,然后线上挂了闻越在周日的号。
月港的春天就是“满三十减十五”,温度刚升上来让你热得想穿短袖了,就下两场雨,把气温再给你降下来。
周日那天刚好是阴天,戴岚穿着风衣拿着伞,抓了头发喷了香水,一大早就开车去了三院。
戴岚进门诊的时候还是提着保温桶进的,这身行头看着奇奇怪怪的。
从过号时看到戴岚的名字开始,闻越就无比震惊,人进来之后更是直接惊掉下巴:“靠,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同名同姓的小朋友。”
周日闻越值心身医学门诊,全年龄段的病人都看。但即使是全年龄,来找闻越看病的也几乎都是青少年。戴岚出现在这,倒也不能说是突兀,但对闻越来说就是离谱。
宋意没和闻越说跟戴岚吵架了,闻越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第一反应是:“不是你怎么个情况?宋意呢?你找他去啊,你挂我干嘛啊?”
戴岚也没撒谎,实话答了:“他说我和他太熟了,不让我挂他的号。”
闻越更惊讶了:“不是,你和他现在很熟吗?这才认识几个月啊。”
“熟啊。我上次生病,他不是在嘛,你不也我家来给我打吊瓶了吗?忘了啊?啥记性。”
闻越还是不理解:“这就算熟了?那宋意治了好几年的病人也没见他让人家换医生啊。”
“……”
戴岚觉得自己要是不呛闻越几句,他能一直絮叨到门诊超时:“不是,我来都来了。你是撵人还是怎么的?你是不是不能看啊?只能糊弄小朋友,大朋友治不了?”
“卧槽?”闻越兴致被激起来,都不觉得惊讶了,只好奇,“你到底有没有病啊?谁家的抑郁症患者像你这样啊?”
戴岚把病例递给闻越,说:“可能没病吧,谁知道呢。你照着宋意写的给我开药就行了。”
闻越更懵了:“不对啊,你要是就开个药的事,跟熟不熟的又有什么关系?而且,宋意没让你扫过他的问诊二维码吗?那个线上就能预约开药,你还大老远的跑来一趟干嘛啊?”
“……”
戴岚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闻越。闻越和蒋新明是一路人——粗中有细,虽是话痨,心眼却比谁都多。关键还就是因为话痨,那点心眼藏不住,全给你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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