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挣扎了几下,被郑天承拉回来,揽紧在怀,凑在他耳边讥讽地说:“你这一生都在被人抛弃,被父母抛弃,被朋友嫌弃,被命运捉弄,难道就不想知道,傅邺的选择是什么吗?我说了,他作为专案组的人,追回文物是他的天职,救你也是他的使命,所以我很想知道,他会怎么选?自命不凡的人,满口信仰的人到底会怎么两全?”
傅邺依然穿着那件标志性地黑色大衣,他没有穿警服,抬头望向郑天承的时候,眼神里波澜如晦,沉静地像一滩死水。
郑天承笑着高喊说:“你来的也太慢了,想看看那件金丝衣吗?别说我骗你。”他不怕这周围都是狙击手,哪怕再快的子弹穿体,他也有时间推江然下去。傅邺说得不错,让他一辈子生不如死就是郑天承的犯罪动机。
天很黑,又隔着很远,江然看不清傅邺的表情,但能听到他的声音,只见他拿起扩音器说:“我来的路上有些堵车,不用看,会有人负责找到它,有人负责把它送到安全的地方,事后再拿到你的坟前。”
江然皱了皱了眉,瞬间屏息,紧张地盯着傅邺。
郑天承揭开他的面具,直接扔在傅邺脚下:“你还是这么我最讨厌的样子,总是自以为掌握了一切,如果不是你自以为是,刘阳也就不会死。”
“你的样子倒是不讨厌,找来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代替你,好一招借尸还魂。”傅邺顿了顿,没有多余的话和江然说,只是背着手继续道,“时间过了七年之久,机会一次次地从你手中溜走,挣扎在黑暗里,拖着这具肉身终于如愿来到我面前问我要一个选择。”
说完,傅邺背后的手伸前,手里已经举起了枪,郑天承立刻将江然挡在自己面前:“傅邺!”
“那我就给你一个选择!”
郑天承看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他拉着江然往后撤了几步。
傅邺看到后笑问:“原来你怕枪?我还以为七年前的意外只对我一个人造成了影响,我害怕月亮,害怕夜晚,害怕淋漓鲜血,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东西,怎么?”
傅邺的手枪指着郑天承转了个圈,慢慢地放了下来:“你也在噩梦里被惊醒后,无数次地想死吗?你也会想到刘阳的时候,耳边传来枪声吗?你不用试探我,不用担心我过得很好,对于你这种在泥泞和肮脏里爬行的鬼魅而言,我的确过得很好,我遇到了我的爱人。”
傅邺看向江然,看着那倒计时的数字,温柔地说:“他像拯救我于死地的春意,带着盛大又肆意的爱让我起死回生,引着我的灵魂滚烫于星霜之下,我不再仓皇,不再绝望,不再恐惧,如今,看月是月,见天地,见自己,不再囿于凝固的墨色。”
江然的眼底蓄满了泪,郑天承愣了,他握着绑绳的手有些不安地松动,江然感觉到了。
夜风送来了傅邺最后的声音:“郑天承,刘阳不是我的杀的,你要报仇,找错人了!但我今天能来,就是为了给你一个答案。”
傅邺的语速太快了,郑天承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只听话音刚落,傅邺重新举起了枪,夜色里一声“砰”地一声枪响惊得苍松梧桐树上停靠的寒鸦飞鸣。
紧接着就是江然破空地尖叫声,突然有一声枪响,惊得月光乱颤。博物馆外围观群众和那些维持秩序的警察纷纷,人群中骚乱起来都想冲进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定有星辰陨落,一定有幻梦破灭。
江然蜷缩在角落里,眼角的泪颗颗滴坠,他浑身发抖地盯着眼前满脸血污的男人,害怕地发抖。刘钦他们举着枪冲进来的时候,郑天承已经剩下一口气,血从他对口鼻里狂涌而出,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江然。
警察很快把现场围了起来,韩麟想去把江然扶起来,对方却像被郑天承吸引,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这一刻要被眼前一切吞噬一般。
江然没见过死人,更没见过人死在自己面前,他浑身如尸般冰冷,脖子像被毒蛇缠了起来,勒得他窒息。
忽然,韩麟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拉江然起来,身边飞快地闪动来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江然面前,不让他再去看郑天承。
他的眼睛似乎依然能看到身后的人,还是在恐惧里哆嗦。
下一秒,傅邺轻轻地捂住他的眼睛,熟悉的触感贴上那冰冷的肌肤。所有人都听到那声温柔地轻唤:“江然,是我!”
郑天承坚持到傅邺来,他依然在笑,露出血染的牙齿,更像鬼魅盯着傅邺的背影说:“所以,你选择了他,丢掉了你,口口声声的信仰,那你当年为什么骗刘阳,是因为信仰选择了警察?她唯一的信仰是你啊!傅邺,你真虚伪!”
傅邺没有说话,抱起地上吓傻的江然,慢慢地离开。他利用那倒计时的十分钟选择了递交辞职信。
他拿不回金丝衣了,他对不起刘阳,对不起师父,他就像一个颓废的“叛徒”,带着一腔孤勇来了这里,带着刘阳用过的那把假枪,假装自杀,不按郑天承预想的那样出招,利用他迟疑的间隙,再次骗过了郑天承,只是这一次对方手里没有枪,他当年期待的那颗子弹从后穿破了他的身体。
郑天承的目光移向了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好像他们都做了选择,他在这个游戏里没有输,眼前的黑夜散尽,郑天承笑着说:“天很蓝,刘阳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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