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点了点头,就见王滇只穿着里衣披着外袍出来,还光脚踩着木屐,登时哎哟一声:“公子,这可不行。”
“无事,府中地龙比宫中暖上不知几倍。”王滇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便要越过他们往里屋走,“我先睡一会儿,账本晚上再对。”
“万万不可,公子啊,头发得擦干才能睡。”周安操心道:“快,墨玉,去给公子拿暖靴来,于廊,帮公子将头发擦干,束舫,将炉子再加些碳。”
王滇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忙,这里的地龙和炉子他都改得很好,同暖气房没什么两样,只穿着单衣也完全没问题,比皇宫里都要暖上许多,实在是很没必要。
但周安贴心,他自然也不会拂了对方的好意。
于廊拿着干布巾走过去帮他擦头发,王滇身上的里衣穿得松松垮垮,刚沐浴完的人白皙的皮肤都泛着层薄红,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账本,宽大的袖子顺着手腕滑到了手肘,露出了线条流畅的手腕和小臂,只是手腕上还有些愈合不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磨破,他大着胆子看了两眼,又仓促地垂下了眼睛。
公子又受伤了。
之前他就留意到了,公子身上总会有些细小的伤痕,倒也算不得严重,没几天便会好,只是看着总让人觉得……暧昧不堪。
他的目光恰好落在了王滇的侧颈,陡然一滞,那些或是青紫或是泛红的痕迹格外显眼,他自小从市井中长大,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因此才觉得这些暧昧的吻痕格外刺眼。
府中没有正经的夫人和姨娘,那便是外室或者花楼里的姑娘,那些个娘子怎么配得上公子……于廊一边帮王滇擦着头发,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愤怒。
公子这般光风霁月的人,怎么能让他人亵渎?
王滇却毫无所觉,拿着账本看得认真,墨玉给他拿来了床厚厚的毯子盖在了身上,低声道:“公子,厨房做了豆乳羹,可要用一些?”
“好。”王滇的确没怎么吃,闻言点了点头。
很快墨玉就端上来了一小碗豆乳羹,王滇接过来,下意识说了声:“多谢。”
墨玉笑了笑,“公子您客气了,墨玉该做的。”
王滇一边看账本一边吃了小半碗,问了周安几个账目上的问题,道:“我打算在济世坊买几家铺子,明日你随我一起去看看,对了,之前安排的事情如何了?”
“回公子,人已经都安排过去了,只是河西郡离大都实在太远,咱们真的要在云水边开船队吗?”周安还是有些不放心,“梁赵两国可是一直在争云水的归属,万一开战——”
 
;“不必担心,叫那些人放手去做便是。”王滇道:“银子不够尽管往上报,待过两日我腾出手来,或许会亲自跑一趟。”
“好,公子。”周安点了点头,“酒楼那边咱们已经谈了两座下来,只是具体该如何做,还得请公子示下。”
“找两个靠谱的掌柜,具体方案我等会儿给你。”王滇沉思了片刻,“郊外哪座皇庄最大?”
周安被他问得懵了一下,“这、这我还真不知道。”
“也对,我改日去问问。”王滇打了个哈欠,“具体就先这样吧,我去睡个午觉。”
“公子,头发还没擦干。”于廊不着痕迹地往他肩膀上一按,“您这样睡了容易头疼。”
“唔。”王滇精神恹恹地点了点头,“那便等擦干再睡。”
周安带着其他人出去,王滇靠在榻上昏昏欲睡,于廊仔细地将他的发尾也擦干之后,轻声唤他,“公子,头发都干了。”
王滇闭着眼睛没有应声。
于廊将布巾放到一旁,走到榻边轻轻晃了一下他的肩膀,“公子,公子?”
“嗯?”王滇应了一声。
“去床上睡。”于廊说。
王滇皱了皱眉,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身上的毛毯披风全都滑到了榻上,光着脚往便床边走,于廊急得不行,捞起毯子裹在他身上,“公子,穿靴。”
“这便到了。”王滇又打了个哈欠,“于廊,在外面守着就行,我睡觉不习惯有人在旁边。”
“是。”于廊点点头,看着他上床躺好,才放下了床帏,轻手轻脚地离开。
然而他在外面守了没多久,忽然听见屋里一阵惊喘,登时箭步跑了进去,一把掀开床帏,“公子!?”
王滇冷汗津津坐在床上,面容苍白惊惧,手紧紧攥着被子,骨节处因为过分用力泛着白,过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他,带着歉意冲他笑了笑,“我没事,是不是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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