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不以为意地说:“刚开学,新高三现在周日上午开始到校上自习,而且刚出了外语类保送的拟录取,我怕他们浮躁,这段时间来监督监督。”
然后问她:“倒是你啊小孟,现在也没放什么假,怎么还记得过来。”
孟韶说得云淡风轻:“周末难得回了趟家,顺路来看看。”
上了年级的人喜欢回忆往昔,校长一面走,一面说:“现在想想过得实在是快,你们那一届毕业的时候我还不觉得自己老了,这会儿真的快退休了。”
孟韶宽慰他:“您不老。”
“说起来这么多届学生,我对你们那一拨印象最深,因为后来再也没有那么好的高考成绩,当时我特别风光,文理科的全省前五十有八个都在咱们学校,理科省状元也是我们的,程泊辞真给我长脸。”说起自己的光辉史,校长的脑子突然灵光起来,每个数据都记得清清楚楚。
孟韶肩头的包带向下滑落了半寸,她用纤细的手指扶上去,轻轻地说:“是很厉害。”
程泊辞总是让每个人都难忘。
提到自己培养出的状元,校长打开了话匣子:“其实那孩子挺不容易的,他妈妈去世得早,程总可能有些观念跟他不太合,他虽然成绩好,但不是那种特别听话的,有时候也叛逆,我记得当时你们毕业典礼那天,他明明要上台致辞,前一天晚上还跑去湾塔淋雨了。”
孟韶一下子顿住了脚步,她以为自己听错,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湾塔?”
眼前浮现出那片蓝水和白塔。
校长说对,又说:“他一来我就看出他发烧了,问他怎么弄的,他说是被雨淋了,你也清楚他家条件,从来都是司机车接车送的,谁敢让他淋雨,肯定是自己找的,我再问,他就说去那地方了。”
接着他又摇头,仿佛这件事过了那么多年对他来说还是一个令人费解的谜团:“你说下那么大雨,那孩子他去干什么,还待到半夜。”
孟韶知道程泊辞去干什么。
他是去找她的。
单肩包里那些本来准备丢弃的物件此刻像有千斤重,坠得她的肩膀连带着心里的某一块地方都在发疼。
孟韶想起她获得年度最佳的那场颁奖典礼结束后,她从他旁边经过时,他用很大的力气抓住她的胳膊,问她说,当年爽约有意思吗,孟小姐?
所以他去了。
冒着一场轰轰烈烈、伞都遮不得的暴雨,去赴她的约,去看注定无法出现的日落。
还等了她整整一晚,等到感冒发烧,第二天带病上台,用沙哑的嗓音作毕业致辞。
而她因为觉得他没可能去,怕被他拒绝,不仅未曾出现,甚至连句道歉和解释都没给他。
似一场万里之遥发生的地震,山难水远,多年后才在她心底引发了连绵的余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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