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安河首先想起来的问的是,是在校门口贴的大字报上,还是警察局门口。
成人礼后戚不照离开学校一段时间,再回来事情已经闹出来。
戚不照手指蘸水,在灰白驳杂的大理石台面上画起符号:“这里。”
两三笔便捉住精髓,即便对面而坐形态颠覆也能很快辨认。丛安河愣了愣:“……报春剧院。”
一笔抹掉,戚不照托着下巴笑笑。
“暑期档《赵氏》,你坐倒数第一排,散场后没走,盯着天花板看了二十分钟。”
剧院穹顶高悬,几排黄色小灯。他仰面朝天,分明在流泪。
“不止二十分钟。”丛安河更正。
“我只待了这么久。”戚不照问:“屠岸贾的死让你难过?”
丛安河坦白:“我顾影自怜。”
“原来你想当赵武。”
“没人乐意做赵朔,”丛安河问:“当时是不是觉得我特矫情。”
戚不照说还好,主要是胡子拉碴,认了半天才认出来。丛安河下意识摸摸下巴:“低潮期,理解一下。”
说完又改口:“算了,不用理解。”
戚不照仰头去看他,被他用食指戳中眉心。他说:“你顺顺利利的,那样才好。”
临近夜半,丛安河把戚不照送回房间。
戚不照没半分出息,顺走那条擦头发的绿色毛巾,推开门前单手摁住轱辘。两个轮子还玩急刹,丛安河简直怀疑他手掌泡过铁砂。
“你再和我说两句话。”他说。
土匪,没前没后的,丛安河问:“说什么?”
“随便什么。”
丛安河也真惯着他,竟认真想起来。
相亲对象是以前没教过的同校学生,这个听起来过分禁忌。如果见面伊始便真相大白,他多半退避三舍还来不及,遑论逢场作戏作到今日境地。
诚然戚不照并未有心将蛛丝马迹藏起,但回想过去一月,任谁都要感叹做野心家必要的是步步为营。
第一晚褪下的裙装,夜游集会的连环画,射击场正中的红心……如被沿路奶酪吸引的鼠,他一脚踏进明知的陷阱。
“真想看看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说得不明不白,戚不照大抵没听懂,但不要紧。他算着时间,拨开丛安河,按着他腰线探出头去确认。
墙壁上挂钟一成不变地走。
丛安河二十九岁第一天的最后几秒,戚不照扯住他衣角。
“我是最后一个,”他冲他笑,说:“生日快乐。”
二十九岁第二天,成熟男人丛安河日程安排是从早到晚地工作。
陈与然见他第一眼还没觉出什么,等他把包拿下来便发现新大陆:“丛哥,牛,fashionin,时尚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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