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弥没吭声。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下的病,可能是四年前。
四年前,有一天晚上s市下大雪,全城塞车,交通瘫痪,他从堵到半路的车上下来,踩着积雪步行了五公里,来到杜百威家门口。
他是来找杜百威求情的。
当时他和江慎之的关系已经变得很差了,江慎之越来越偏激,心狠手辣,几乎不择手段。偏偏太年轻,事情处理得不够利索,被杜百威抓到了把柄,准备送他进监狱。
那段时间是江弥过去二十多年里最痛苦的一段时期,他怀疑江慎之的精神状态出问题了,自己也一样,好不到哪去。
他们就像在泥沼里紧紧挣扎的两个人,想各自解脱,却拽着对方不想放手,恨不得一起死了算了。
江弥记得,江慎之的确说过类似的话,他很厌世,经常想死,其实他不是一个热衷于争权夺利的人,但权力是一个途径,是一种手段,在这种圈子里生活,没有地位的人很难达成目标。
虽然江弥不太清楚江慎之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江慎之也不会告诉他,他们早就不交心了。
那天雪夜,江弥来到杜百威家别墅门口。
杜百威已经五十多岁了,膝下无子,亲妹妹去世后,外甥江弥成了他唯一的亲人,比亲儿子更亲。
他知道江弥来了,也知道江弥来找自己的目的,故意大门紧闭,拒不见客。
江弥是锦绣堆里长大的天之骄子,从没求过什么人,但那天别无他法,他在舅舅家门外跪了一夜,膝下是雪地,头顶是刺骨的风雪,一直跪到杜百威心软。
时隔四年,如今回想起来,往事已经模糊了。
江弥不会把这些事讲给杨禄听,没必要。他把腿从茶几上收回来,放到地毯上,稍微坐正了些:&ldo;我可能呆一个月就走,看能不能拍出满意的照片吧。&rdo;
&ldo;你想拍什么?&rdo;
&ldo;不知道,我一向随缘瞎拍。&rdo;
&ldo;……&rdo;
两人相视一笑,杨禄的手机忽然响了。
&ldo;喂?江总?&rdo;杨禄吃了一惊,给江弥使眼色,用口型告诉他是江慎之的电话。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杨禄阴阳怪气地一笑:&ldo;没问题,我肯定到场,江总的大喜日子,整个s市哪有不捧场的?……今天?今天不行,我有个好朋友回国了,真的,你也认识,就那谁呗,江弥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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