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之?际,远处传来动静,陈贵人?正面对着,先?看清了来人?,倏地跪下,捏起帕子掩住眼角的泪意。
婉芙行动不便,千黛看见,蹙眉扯住了她的衣袖,“主子,是皇上。”
婉芙低眸就见陈贵人?故作委屈的姿态,眼眸微挑,这后宫女子都是会做的一手好戏,似陈贵人?这般竟也能做得七八分,她转开眼,若是光凭做戏就能博得圣宠,陈贵人?如今怎会只是一个贵人?位份。
她缓慢地转身时,銮舆已到了近前,正欲屈膝福礼,一只手先?扶住了她,“不是让你在金禧阁歇着,乱跑什么?”
帝王一开口,就让陈贵人?惊住,她并非听不出皇上语气中的熟稔亲昵,也正因听出来,心口坠下去,莫名生出一股惊惶。本以为?那女子不过是靠姿容上位的货色,皇上烦腻了便弃掉,当下怎与她所想的不一样?
婉芙眼眸掀起时,眼尾红意犹在,脸色发白,隐见泪痕。倒也不用?她故作姿态,方才?那一跤本就摔得不轻,若非秋池护在她身下,怕是难以站起来了。
待走近,李玄胤才?注意到她鬓发凌乱,裙摆的脏污,雪白的脸蛋上都有污渍,他微微拧起眉。
“嫔妾不想叫旁人?说嫔妾目无尊卑,便早早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谁知……”婉芙说着,咬唇哽咽,泪珠吧嗒吧嗒掉下来,烫到李玄胤的手心。
陈贵人?一见那泠常在竟说哭就哭,与方才?张口要掌嘴奴才?的女子判若两人?,心里?恨得牙痒痒,怎能让她得逞,立即扬声,“皇上!”
李玄胤一见这女子哭就头疼,正要点个下人?问倒底怎么回事,耳边就听一道女声,眼眸过去,看见屈膝问安的女子,略有面生,一时记不起这是后宫哪个嫔妃。
帝王淡漠的眼神让陈贵人?心头一紧,像一根针狠狠扎了进去,她家世平平,姿容平平,若非因年宴大封,又?攀附皇后,不可能到贵人?的位份。本以为?皇上对嫔妃皆是如此,但与方才?皇上对泠常在的情形相?较,让她气得几?欲呕血。
陈德海在一旁提醒,“皇上,这是锦画坞的陈贵人?。”
沉寂之?时,不管陈德海声音压得多低,这句话还是漏了风声。
陈贵人?已经输了一头。
李玄胤对待嫔妃一向给几?分颜面,点头正要让她起身,被身前的女子拉住了衣袖,他看向她,就见她泪珠委屈巴巴地挂在眼睫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皇上要为?嫔妾做主……”
他挑了挑眉,了然,想必是这二人?生了龃龉。
后宫女子多,嫔妃间不乏争风吃醋的事,前朝政务忙得不可开交,以往他都是看在眼里?,懒得去管。
“皇上,是嫔妾走得急了些,撞到了泠常在,嫔妾已经跟泠常在道过歉,泠常在却?不依不饶,张口闭口就要责罚嫔妾!”
陈贵人?先?声夺人?。
婉芙心底冷笑,好一出颠倒黑白,陈贵人?也说得出口。
她抿起唇,任由陈贵人?栽赃。
李玄胤听后,眉宇紧锁,才?发觉这女子站着时,一直是身边的宫人?托扶着腰身,“胡闹,站不住了怎么不早说!”
他这一声打断了陈贵人?接下来的话,让婉芙也微微一怔。
李玄胤没管旁人?怎想,对千黛道:“扶着你主子上朕的銮舆。”
“皇上,嫔妾没事。”
她说着,脸色又?一变,这不是装的,是真?的很疼。
“陈德海,安排个人?去传太医。”
陈德海应下声,又?看了跪着的陈贵人?一眼,好笑,后宫里?嫔妃争斗,自?然是谁得宠谁占理,在皇上扶泠常在起身时,陈贵人?就已经输了,皇上案牍劳形,怎会在乎嫔妃间的对错龃龉,这陈贵人?也忒没眼色。
婉芙被千黛扶着,她没动,回头看了眼跪着的陈贵人?,弯了弯唇,这一眼让陈贵人?恨得咬牙切齿。
“皇上不问问陈贵人?是怎么撞的嫔妾?”
李玄胤见她都疼成这样还不忘在旁人?跟前挑衅,又?气又?好笑,不断个是非她是不会罢休了。
他摩挲着玉戒,扫过众人?,点了跟着她后面满身脏污的宫女,“你说,怎么回事?”
秋池垫在主子身下,只伤到了皮肉,但因伤到皮肉才?显得伤口触目惊心,她跪下神,衣袖刮出了口子,里?面的血肉混着泥土,分外骇人?。婉芙看过一眼,不忍再看,眸子划过冷光,今日她必要让陈贵人?付出代价。
“回皇上,主子敬重皇后娘娘,一早就起了身去坤宁宫问安,走了一段路身子本就不适,回来时全靠奴婢们搀扶才?勉强行走。结果快到储秀宫时,陈贵人?忽然折回,直冲主子过来,不给奴婢们反应的时间,带着的奴才?接二连三地撞向主子,若非奴婢护在了主子身下,主子现在怕是……”
她没敢说出剩下的话,眼圈越来越红,声音愈发哽咽。
李玄胤脸色沉下来,“都有谁撞了你们主子。”
潘水上前一一指出那几?个人?,那几?个奴才?瑟瑟发抖,本就是见风使舵的货色,此时见帝王震怒,连滚带爬地出来,“皇上饶命,是贵人?主子吩咐奴才?们这么做的,贵人?主子见不惯常在主子得宠,不关奴才?们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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