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望山悄摸摸进来,站在左立的背后看他切菜。厨房里油锅滋滋响、油烟机轰隆隆,季霄和左立都没发现有人进来。转身撞在了覃望山身上,左立哎呦一声,覃望山扶住他说:“你小心点儿。”
季霄抬头问:“你们不下啦?”
覃望山直摇头:“梁教授那个瘾,哪儿有结束的时候。我说我肚子痛要上厕所,偷摸跑下来的。我来给你们帮忙。”
季霄说:“我们都快忙完了,你就别添乱了!把炒好的菜端出去就行,你也就配干个。”
“遵命。”覃望山嘴巴里说着,却纹丝不动挨在左立旁边看锅里的土豆丝儿,说:“你切的啊?”
左立骗他:“季老师切的。”覃望山笑着摇头:“可拉倒吧!季老师别的都好,就是刀工不敢恭维,她切的土豆丝跟薯条似的,你看看这些都快比我头发丝还细了。左医生真是好刀工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贤惠,真是贤惠。”
季霄腾出手来拍了覃望山一巴掌:“瞎说什么呢!吃现成的就别挑三拣四,有薯条给你吃就不错了。浑身上下只有一张嘴厉害,小立比你强多了,我看到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找不到老婆。”
“我可不止嘴厉害吧?”覃望山笑嘻嘻的,若有所思地看着左立:“小立这么宜室宜家,也没见他有女朋友啊。”
左立的心狂跳,假装听不懂覃望山在说什么。他抬起手,把油麦菜倒进油锅里。滋啦一声,油烟蓬起。季霄没有听清覃望山的最后一句话,催他:“好了,赶紧把菜端出去,叫你外公下来吃饭。”覃望山又跟季霄顶了两句,才一手一盘菜端着出去了。
煲在砂锅里的汤好了,所有的菜就都齐了。各色菜肴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季霄招呼这大家举筷。这顿饭吃的轻松愉快。虽然梁世云平时比较严肃,但他聊起工作和学术上的事情,左立很愿意听。季霄为人又十分随和,思想新潮毫不落伍,覃望山也见缝插针插科打诨,逗得老人家呵呵直乐。一切让左立产生了一种恍惚的错觉:中秋之夜、阖家欢乐,他和覃望山真的是一家人,这是一餐最普通的家常便饭。可是这种错觉如同薄雾,稍微靠近就看得清真相。
饭后,左力主动要去洗碗,季霄按住他不让,说:“让刚刚做饭没出力的人洗碗,洗完再切个果盘。我去泡壶茶,等会儿到院子里看月亮。”
覃望山唉声叹气,讨好似的看着左立:“这么大一桌子啊,你忍心看我一个人洗吗,小立?”
左立飞快地看了一眼刚走开的季霄,警惕地说:“你想干什么?不怕季老师和梁教授听见?”
“果盘你来帮我切吧?我不可能弄一个果盘出来。”覃望山答非所问,对他拱手。
左立在别人家做客,总有一种乖巧的自觉。他同意了,和覃望山一起收拾好碗筷端进厨房里去。覃望山洗碗,左立洗水果。洗到一半,覃望山的电话不住地响,他冲掉手上的泡沫,接起电话走出去:“喂,我在家……”
覃望山的声音渐渐远去,左立帮他把剩下的碗全部都洗了,然后开始切水果。左立不懂摆盘,尽量把每种水果都切成同样的形状。过了一会儿,覃望山打完电话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左立感觉到一股焦躁。覃望山踱着步,深呼吸之后他靠过来问:“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左立把果皮递给他帮忙扔掉:“不是要看月亮吗?”
覃望山微笑着靠得更近,热气扑在面颊上:“那都是季老师的诡计,多留一会儿再多留一会儿,一会儿又一会儿,时间晚了就正好睡在这里。你想留下来住吗?”
作者有话说:
要考试,真愁人
第76章喜5
喜5
左立的确是不太习惯留宿在别人家里,但也不到反感的地步,他随口一说:“你不想我留下来住?”
覃望山一只手搭在左立肩膀上:“别的房间没收拾,要是住在这儿,咱俩得睡一张床。你愿意吗?”
左立嘴巴里说着“我有什么不愿意的”,但想到在梁世云家里和覃望山同床共枕,的确产生了一种不太强烈的背德感。覃望山的手慢慢从肩膀滑倒腰间,虚虚地拢住他:“那我去跟季老师说一声,今晚就不走了。”
左立的心跳得飞快,心虚感和刺激感交叠着。他推开覃望山,回身把用过的刀和菜板洗干净收起来,然后才说:“还是回家吧,别给梁教授和季老师添麻烦。”
覃望山面露失望,难过地叹气:“你嫌弃我。”
左立诧异了一秒,然后看出他在开玩笑,但却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我不嫌弃你啊,那你现在马上立刻去出柜。”
这个话题十分敏感,左立刚说完就后悔了。不待覃望山回答,他就往外赶人:“你快点把果盘拿出去吧!我再把月饼也切一切,梁教授应该吃不了一整块。”
“好。”覃望山站了一会儿才应,然后端着水果盘子出去了。左立松一口气,目光向窗外放空,盯住院子里一丛半人高的万年青。院子里的植物和这栋建筑一样,已经有些年岁了,长出了一种稳重豁达的气质。绿植后面的遮阳棚褪去原色,底下的石桌石凳被磋磨的温柔敦厚,和左立此刻的心境完全相反。他想,覃望山不想留宿的原因很简单,不想在人前展露任何一点亲密关系。待得越久,破绽越大,邀请他一起过中秋是能够给予的最大限度的温情,他应该识趣才是。异地处之,在家人面前,他也开不了口说自己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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