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左立穿着淡蓝色的短袖t恤,背着双肩包,刚刚理过头发,是一个安静的好学生模样。和那晚上的记忆相比,这个人的声线都显得更加干净和纯洁,覃望山几乎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
但他的记忆力很好,左立的脸也不是那种普通到让人很快就忘记的。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白天那个干净纯洁的样子是真的,还是晚上那个放纵勾人的样子是真的?
后来覃望山找人打听,得知了他的名字,也晓得了他是当年的毕业生,那天在校园里碰见是回来拿毕业证。
覃望山完全可以找靳卫东询问这个学生毕业后的去向,但又觉得这么做没有意义,毕竟他们之间不可能再产生交集,就算找到了又要怎么样呢?
再后来,他在丁少骢的生日聚会上看见了这个人。他看到左立不经意扫过来的眼神,就知道自己不必费心去追求他,去引他上钩,这个人会找上门来。覃望山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他又成为了左立随机选中的游戏陪玩。
覃望山一再提醒自己不要过于沉溺,这是他自己和左立都负担不起的。三年前他会消失,后来又出现,现在又消失了,“等我”只是随口一说。但他又清楚,不知什么时候左立如果再次出现,又朝他勾勾手,那他也会愿意再次上钩。
覃望山无意识地转动脖子,毫无焦点地看向窗外。这个城市被包裹着,在浓稠的、乳白色的团雾里缓慢地流动着。楼与楼、人与人被隔开,世界虚无、不可捉摸。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他看不清左立,和他之间好像隔了层雾。他总是努力地想要驱散那些雾,想要剥开那层面纱,直视他真实的模样。而此刻,覃望山终于想通透了,有些人你看他总是模糊,并不因为隔着雾,而是他本来就是雾,流动的、莫测的。若是太阳出来,天朗气清,雾散了,这个人也就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老覃剖白的部分结束了。
当然,个人叙述都是站在自己角度的真相,所以大家要结合两个人的视角来看哦。
还剩最后一节,看看他们怎么和好哦。
第102章遂1
遂1
新年新气象,母亲梁玲说最重要的是精神气要焕然一新。她总结过去的一年,认为覃家父子俩都不甚顺遂,是因为属相犯太岁的缘故。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在大年初三那天,在梁玲的要求下,由覃望山开车,带着一家三口到溪市城郊的姬子山浮望寺烧香吃斋。
此行覃望山完全充当司机的角色,他不信这些,家里也没有烧香拜佛的传统。梁玲年纪大了,忽然信起这个了,他也不反对。
浮望寺庙宇很小,山门更小,一扇窄窄的朱漆红门,门上的铜环光可鉴人。地方虽小,但名气很大,浮望寺实行预约制,每天接待的人数不超过十人。按照规定,车停在半山腰的停车场,他们必须步行上山。
山门口有小和尚引导,带他们进去一间禅房。稍作休整之后,便去偏殿听大师父讲经。
覃望山全当是旅游,一个人在寺庙里闲转。穿过大殿,佛像古朴庄严,泥塑的佛身色彩斑驳,却是一种深山古寺的感觉。屋顶飞檐都积着雪,不是城市里那种薄薄一层,屋瓦上、栏杆上,地面上至少有几十公分,一脚踩下去,发出令人舒适的声音。覃望山觉得十分解压,像个小孩子一样踩了一路。他全神贯注在脚下,不知什么时候有只鸟儿飞过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覃望山被吓得叫出声,整个人一哆嗦,鸟儿被惊走了,房檐上的雪也被震得簌簌落下来。
一位穿灰色和尚袍的师父从殿内走出来,神色不悦地看了覃望山一眼,说他在殿前大呼小叫,惊扰了佛祖,今年必有一场劫数。覃望山忙抱歉地拱拱手,在他过往的三十几年人生中,并未曾惊扰佛祖,但好像也没有逃过所谓的劫数。
覃望山并没放在心上,只是不再后山闲逛,又回到前面去和父母汇合。母亲梁玲正在捐功德写名册,她告诉覃望山,她求了一家顺遂平安,替他们父子两个求了身体康健。
覃望山十分稀奇,如此机会,梁玲居然没有给他求姻缘。梁玲也看出来他心中所想,微笑着拍着覃望山的背说:“人不能太贪心,我现在啊只盼着你和你爸健健康康就好,至于其他的,下次再说吧。”
年前的那场高烧最终拖成了肺炎,覃望山住院一个礼拜才好转。出院后他明显感觉虚弱,在梁玲的眼中,更是憔悴可怜,好像易碎的瓷器一样。在住院的检查中,医生发现他肺部结节的形态有些不妙,覃望山这才恍然想起这回事,让许畅把他每年的体检报告找出来。医生说他这个大小的结节早就应该手术切除,现在已有恶性的可能性。
梁世云为他找了行业里最顶尖的专家看诊,并且安排了年后的手术。这种情况当下,梁玲就觉得婚姻问题不过是小事。当晚他们住在寺院的禅房里,硬板床大通铺,不过好在是一人一间,没有与他人同室的不便。
山上手机信号不太好,又没有其他娱乐活动,覃望山早早的就睡下了。可能是日有所思,当晚覃望山做起了不合适的梦。
梦里是后山佛殿,他坐在佛前的蒲团上,老和尚一下一下敲着木鱼。白天惊飞的那只鸟又落在他的肩膀上,覃望山这回谨记着不能出声惊扰佛祖,伸手去赶肩膀上的鸟儿。一挥手,却摸到一只掌心带茧的手,触感熟悉又陌生。覃望山悚然一惊,回头看见左立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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