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戴岚觉得宋意就是典型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那路人。上一秒让他慢慢来,下一秒就上手捏两下肌肉。
宋意这样的,放在狼人杀里,就是典型的“言行不一”。游戏技巧说得好,“言行不一的一律当狼打”。打游戏和过日子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戴岚怎么说也是老狼人杀玩家了,一早就抿出来,宋意就是匹不折不扣的色狼。
这只色狼还超级喜欢在戴岚开车的时候对他动手动脚。
戴岚发现宋意这人实在是太双标了——他自己开车的时候,车里其他人必须正襟危坐,不能有一点不安分的心思,坐后面也要老老实实地系安全带。不知道的,真会以为这位就是交管局的野生形象大使。
但等到戴岚开车的时候,那宋意几乎就是想大闹交管局的孙猴子,皮得不成样子,一会儿摸一下戴岚的手,一会儿捏一下戴岚的胳膊。关键是他每次都能成功伪装出一副不经意间的样子,想说他两句都找不到证据,还会被趁势反击。
戴岚一开始还会无奈地瞪宋意几眼,后来也就习惯了,再后来,要是宋意老老实实地坐着,他反倒不习惯了,开车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惹他生气了?
欲擒故纵这一点,被宋意掌握得是炉火纯青。戴岚觉得自己特别像巴普洛夫的狗,从和宋意开始谈恋爱那天开始,就被动开启了训练之旅。
接宋意上下班一周了,戴岚也摸清了宋意的作息规律。宋意周三和周六要去三院另一个院区坐班,也就是心理健康中心,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这两天肯定是要再早起一会的,从月湖花园开车到月港市心理健康中心要二十分钟。一般都是戴岚开车,宋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吃饭,吃完了就不安分,擦完手就东摸西摸。
宋意觉得这完全怪不到自己头上,戴岚开车的样子就和蓝颜祸水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当他嫌热多解开一颗衬衫扣子,然后单手握方向盘的时候……
每当这时候,宋意投过来的眼神都不对劲,戴岚又不傻,余光都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这人以前好歹还会藏一下,现在连藏都懒得藏了,没见过这么直白地玩赖的。
戴岚倒不是要讲究什么“发乎情止乎礼”,他就是觉得自己和宋意之间的关系还隔了一层透明膜,看着腻乎,实际上生分得很,俩人最逾矩的动作也就是亲一下额头,比中学生还会保持距离。
这层关系戴岚能看出来,宋意自然也能看出来。但他比戴岚还沉得住气,既不着急也不道破,就这么一点点地磨着人,跟往海绵注水似的,等时候到了,份量到了,什么隔阂也都被扯下来了。
周三戴岚把宋意送到心理健康中心后,宋意直接给他开了全套的体检单子,反正戴岚也闲着没事干,好不容易来一次医院,来都来了,就把该查的都给查了。
宋意的门诊在下午,他上午要去查房,临走前和戴岚反复多次确认:“你确定不用我陪吗?”
戴岚对于医院的恐惧太明显了,送人上班还好,他自己要是踏进门诊部的大门,那低压气场会一下子涌上来。
他冷着脸,表情淡淡的,也没什么温度:“不用,你忙你的,又不是小孩子,干什么都要人陪。”
宋意扯了扯戴岚的衬衫袖口,笑着说他:“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小孩子比你好哄多了,给块糖就能好。”
戴岚克制着本能反应,牵强地笑了一下:“你现在给我块糖我也能好。”
闻言,宋意拉着戴岚的手带着他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到了之后,戴岚站在门外等着,宋意进去也没跟同事打招呼,从自己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两块薄荷糖就折返到门口,把糖塞到了戴岚手里,跟他说:“去吧,我身上带着手机,有事随时找我,检查报告出来之后给我看一眼。”
戴岚低头看了眼绿色包装的糖,突然觉得它们长得很像律康——之前宋意让自己吃的绿色胶囊。
他下意识地用力抓住宋意的手,“你拆开喂我。”语气强势的宛如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宋意表情没什么波动,听话地把包装拆开,拿出糖,抬手放到了戴岚的嘴边:“张嘴。”
戴岚把糖吃下去后,宋意问他:“甜吗?”
戴岚不是很喜欢薄荷的味道,他把糖藏在了舌头下面,皱着眉说:“很苦。”
宋意抬手顺了顺戴岚的头发,笑着说:“糖都是苦的。”
“信口雌黄。”戴岚说着就把宋意抱在了怀里。
戴岚早就意识到自己很依赖宋意,认识他之后,每一次内心的波动,他求生的欲望都因宋意而产生。在狭小的内心世界里,安全通道上写的都是宋意的名字。
戴岚曾经多次试图改变这种依赖性的认知,而等到真正行动起来,才发现自己简直就是在逆天而行,他做不到。
人的自控能力太差了,戴岚控制不住抑郁发作,也控制不住在抑郁发作时,心里自私到只容得下宋意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他举目无亲,在迷雾般的抑郁之中,暴烈的爱与依赖,是他穿越生命唯一的路。
生命把他遗弃,命运又将他拾起,奄奄一息的溺水者冒冒失失地被扔到了未来爱人的脚边。
糖都是苦的。
宋意真的很会隐喻。
而戴岚却患上了爱情的失语症,既无能隐喻,又无力转喻,犹豫了半晌,也只能说出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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