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楠眼圈红了,咬紧了牙不说话,想:你还记得啊?
袁朗听张楠不说话,只好继续说:“你,咳血……好了啊?”张楠难得别扭的语气:“没事!其实在野战icu呆一个星期也是苦肉计,以为你会来看我。挺傻的。没有袁队长拿得起放得下。”袁朗的肩明显抖了一下儿,没接口,默默向前走。
感觉着他心跳,张楠幽幽地说:“1533天了。”袁朗“啊”了一声,没明白。张楠声音低低的:“离那天在山里收到你的信,已经1533天了……”豆大泪珠终于滑落,狠狠砸在袁朗颈间,一发不可收拾……
轻轻地把她放下,袁朗回过身,看着张楠朦胧泪眼,垂下头,声音意外地嘶哑:“楠楠,我错了。”
“你错了?”不可抑制的悲愤突然涌了上来,张楠猛抬头,杏眼炯炯地瞪着袁朗:“你不是从来不会错的袁朗吗!1533天,你把我扔掉1533天你告诉我你错了?!”积攒了四年的委屈冲破所有压抑和克制,抓住他的衣襟发狠地捶,张楠终于痛哭出声:“袁朗!你……怎么能狠心扔了我?你……怎么能……狠心扔了我……”
袁朗伸出一只手,插在张楠脑后的头发里,温柔地抚摸着,轻轻拉进自己的怀里,胸前的衣服很快湿透,那泉涌般的泪水,咸咸烫在心口上。
袁朗始终没再辩解什么,只是默默地拥着她。过了一会儿,张楠觉得耳朵、脸颊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下来,抬起头,袁朗忽然狼狈地别开脸。他……掉泪了。张楠怔怔地接一滴泪水,含在嘴里:袁朗,你的泪也是咸的吗?
袁朗当时几乎怀疑是错觉,朦胧中有个不祥的红点儿在张楠的额上一扫而过。袁朗直觉地猛带着张楠就地一滚,“哒哒哒……”一串机枪子弹把他们刚才呆过的小小天地扫出点点土星。翻进块小小的凹地,袁朗和张楠异口同声:“这是哪儿来的?”袁朗呼叫战友无效,张楠耳机里一片诡异地空白,两个人对视,情况诡异。可是对方不依不饶,子弹一路追来。
袁朗端起狙击步枪反击,百忙当中一推张楠:“去找铁大队!”张楠点头,在袁朗果断还击的掩护下,毫不犹豫就势连翻,猛蹿出了伏击范围。她这么轻易脱身,得感谢袁朗刁钻地反击位置,狠狠给对方封了一个射击死角。
张楠顺着来路,不要命地跑,边跑边想:袁朗!坚持住!我马上带人回来。
小小的路程不禁跑,眼前的情境瞬间让张楠傻了眼:铁大队,齐桓你们在哪儿?仔细看一下周围,确定没跑错方向,可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营地,已经空无一人。
晴天白日,张楠蓦地觉得毛骨悚然,突然,机枪声起,脚下土石乱飞。张楠飞身扑进刚才和铁大队藏身的隐蔽处,左右看看,还好,刚才自己选的紧急撤离通道还没有被封锁,只要转身跑下去,应该可以在下山遇到a大队,安全把握很高的退路。
回头再看看来路,袁朗!袁朗能坚持到那时候吗?听着山顶爆豆一样的qiang声,张楠一横心,端起微型冲锋枪认准枪响方向,一头扎进了路边的灌木。
正迂回接近的工夫,枪声声突然停了!张楠心里一紧。袁朗!你可千万别出事!拔腿继续朝树林中记忆中的位置跑。跑着跑着,发现个新问题:方向!密密麻麻地丛林遮蔽天日,没有qiang声指引,应该去哪边?
狠狠地拍自己的脸,张楠,用用脑子,空降坐标还记得吗?记得!那好,方向!袁朗教过,利用太阳和手表判定,在当地时间溜时左右,太阳在东方,十二时在正南方,十八左右在西方,怎么这么倒霉?山里起雾了,根本看不见太阳。冷静,冷静……袁朗还说过,可以利用独立树,通常是nan面枝叶茂密,树皮较光滑;北面枝叶较稀少。张楠都快哭了……这么多树,我自己还在灌木里猫着呢。还有什么来着?对了,对了,袁朗还说了,我国大部地区庙宇的正门多朝南方……你大爷的,荒山野岭,庙在哪儿呢?袁朗!回头就给你剃了头送庙里去!
正在左右为难,恐怖的红点儿在眼前一闪而没,张楠已成惊弓之鸟,翻身滚入身边儿的长草中,身后的子弹已如附骨之蛆一样地扫了过来。张楠狼狈地一路跟头骨碌的寻找隐蔽处,顾不上身上脸上的处处擦伤,本能地扭转翻腾躲避满天乱飞的子弹。绝望的一串长滚之后,张楠猛然被人拽起来,拉到身后,在忘命地喘息中她抬起头:树林里的阴郁光芒撒在一个熟悉的背影上,袁朗,战神一样挡在了自己身前。
莫名地塌实,张楠长出一口气。她舒口气,袁朗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举枪还击的同时咆啸:“你怎么回来了?!”张楠喘气:“铁大队他们不见了!”袁朗头也不回地骂:“自己跑啊!”张楠倔强地摇头,临时找块石头做掩护:“不能扔下你一个人!”微冲一正,一梭子扫出去,掐准了时间的火力压制,给袁朗留了充足时间换弹夹儿。
袁朗猛地咬住牙,心里火烧火燎地痛,个傻丫头!什么时候了,还不能扔下我一个人。难道我扔了你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狙击步和微型冲锋枪射程不同,两个人长短配合还算默契。袁朗带着张楠边打边移动,希望找机会脱身。可是四十个以上的敌人如影随形地追着他们。对方是不紧不慢,不犯任何错误地撵着他们跑,猫捉老鼠一样,袁朗有时觉得他们要ji毙自己和张楠只要一颗手榴弹的代价,可是对方好像铁了心的折腾他们。
他们要抓活的!袁朗心里升起希望:有意不让张楠担任火力攻击,他偷偷指望着这是边境巡逻兵的意外交火。如果是那样,对方大概有希望遵守《日内瓦公约》判定她属于非战斗人员的防御反击,有机会善待带红十字标志的张楠。
不多久张楠就觉出来了,抢上去主动射击的间隙,把袖上红十字标一把掼下来,狠狠扔了出去,回头时咬牙瞪了袁朗一眼。再骂也没用了,袁朗叹息一声,又心疼又想笑:小时候的虎劲儿又上来了。
子弹快用光了,情况越来越糟糕,猛跑着周旋了一阵儿,张楠脚下明显慢了下来,也许军事技术一时还蒙的过去,但张楠体力比袁朗差太远了,军医和老a受训重点,压根就不一样。
兵行险招也不得不试。袁朗朝张楠打个手势:突围!这时几条黑影在树林中一晃,“十点!”袁朗的喊声和手中的枪声同时响起,黑影们就地卧到,袁朗一咬牙最后一夹子弹“哗哗”的泼过去。同时抓起张楠快速反向移动,突然有人从他身后的灌木丛中窜出来,抓住他的双脚把他摔倒。
袁朗心里大惊,因为这是我军侦察兵惯用的捕俘动作。袁朗知道下一个动作是跃到他后背上、分头、锁喉,他猛地一个后肘击撞向身后。来人闷哼一声,可第二、三道黑影迅速补了上来,一个托住袁朗的肘部,一个单膝跪在袁朗的腰眼上,最后一个一掌把他砍晕过去……
袁朗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得很结实。张楠看来还好,只带了副手铐跌坐在自己身边,初步观察没受什么大委屈。再看四周,好象是某处山坳里,只有一个人看守,大概是没料到自己清醒的这么早,正背对着俘虏们讲电话,能隐约听见是中文。
到底什么人?袁朗正狐疑着,右手接到张楠塞过来一个凉凉的东西,摸一摸:手术刀!袁朗惊讶又钦佩地看着张楠,意思说你还有武器没被搜出来?张楠仿佛脱力侧倒,伏他耳边说:“拉铁路的刀,多解恨?当然贴身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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