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这儿还不算完,赵丙涛痛失爱子,一口气憋在胸腔找人断了对方的生计,一边陷入痛苦和悲愤中,一边还要让凶手付出代价。可问题就在这里,赵丙涛身份摆在这儿,事情闹大了对他不利,照这样下去稍露马脚就会惹到不小的风险。而这次赵丙涛捞出私生子这事儿,直接关系到宁氏这边,痕迹没这么快抹干净。所以在赵丙涛这边得先压制压制,另一边也得先安抚住。
这事又谁都不好出面。
显然,宁崆不是真的没有主意,不然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来问她要人的。
你觉得让谁去合适?宁控问。
迦南看向他料峭的肩颈,默了片刻。
她手上没几个人,其中大部分的人归根结底还是他由着她用,真要算,邬慈是一个,只这么一个。
也是显然的,邬慈并不合适出面。先不说这样的立场多敏感,他现在刚站稳脚,去插手一件这样的事,底子不干不净的多了一撇,不利居多。于他还是于她,都得不偿失。
宁崆手心里掌着半杯酒,他仰头一饮而尽,只剩下两块残缺的冰留在杯底。他目视着对面辽阔的夜穹,嗓音淡如一年之中最薄凉的春寒:算了。
不为难她了。
他转过身来,隔着段距离看向她,深邃的眸中透着隐暗的斑驳星光,转而微微上提右唇,如清水般:我其实是来找你喝一杯的。
他伸手,另一只手上是一杯斟满的威士忌,冰块已完全消融,褐色的液体清透深沉,像他此时晦暗难分的情绪。
宁崆说,他们之间除了谈事似乎私交很少,显得很没人情。
迦南问,人情用来做什么。
宁崆笑两声。没说话了。
没用的,不含价值的,不做;是奉行他的行事风格。
宁崆在这喝了两杯,待了半小时才走,让迦南不用操心赵丙涛的事情,他这边会安排。迦南颔首,如果宁崆要真交给她是不会提前过问她意见,这次虽然棘手,但宁崆手里那么多官家白棋,适当调动常有,只是看时机、看值不值。
宁崆让她别管,她也不会强插一手,一来时间没那么多,二来,不干不净的事她态度上向来可避就避。宁崆不到进退维谷或紧急时刻,不会让她直接出面。有风险的,在他那先掂量住。这次试探,他打的还是邬慈的主意。迦南没表示,因为真要宁崆开口了,她很难拒绝,宁崆自觉没为难,她也不会往火坑蹭。只是提醒了她得让邬慈的脚步再快起来,否则宁崆看不到他身上足够动容到他的价值会自动视为插在身侧的眼中钉,占位子。
以前她身旁留过这么一个人,时间尚未满六月,最后身败名裂这辈子都不愿再沾惹是非,罪人也好,败者也罢,余生只留下一条性命苟且度日。
迦南后来再也没见过他,他也拒绝让她找,让人带话说他没那个本事,旧事不提,情意散尽,他自毁声带再也开不了口说话。她留下意思要保他旱涝无忧,衣食不愁。
说起惋惜、愧疚还是叹息,迦南都没允许自己有,她接受了这个教训,背着所有血债走得越发地狠。
但她没想着找接班。邬慈是自己找上来的。人她留了,就不能放之任之,更不能重蹈覆辙。
邬慈的短信发进来,问她为什么没来KIS?
她现在觉得邬慈是在其他人身上浪费时间,他显然看上去缺乏紧迫感,于是她直接回拨电话。
邬慈接得快,似乎就等着:迦南。口气也是轻松愉悦的。
迦南微微蹙眉,声线沉降:开心?电话那边的邬慈肯定耸眉了,迦南想。
邬慈确实这么做了,也听出了迦南此时状态,敛笑,问她:发生什么了吗?
迦南还是冷着:非得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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